沈熙宜再次轉過身來,笑意盈盈地望著那人,深邃的眼眸裡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朱唇輕啟,“我一個人在後宮勢單力薄,若無妹妹,我恐怕是難以成就大事。”
若換成李清芷聽到這番話,怕是早就泣涕漣漣,熱血沸騰了。可她陶婉然是何人?從小在刀光劍影的侯府深宅裡摸爬滾打長大,嫡母的打壓、姊妹的暗算、父親的漠視都沒有打倒她,如今又怎會被沈熙宜如今簡單的一番話所打動?
難道她沈熙宜以為,沈家如今受陛下重視,就可以以此要挾、誘惑於自己?她陶家雖已沒落,但終究是世族,豈會如李清芷那般對你阿諛逢迎?
陶婉然欣然一笑,“妹妹可不敢當但若是姐姐有需要妹妹的地方,妹妹豈敢推辭?”
見她答應,沈熙宜喜笑顏開,卻又聽見她繼續說道,“隻是……妹妹人微言輕,恐怕難成助力……”
沈熙宜拉過她的手,和顏悅色道,“我又如何不知呢……《孟子》曾言,‘多助之至,天下順之’,隻要妹妹做我的郭奉孝,還害怕沒有其他人蜂擁而至嗎?”
臉上的輕柔凝結在了眼底,陶婉然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姐姐打算如何做呢?”
沈熙宜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故作神秘道,“不必著急,我自有打算。”
微風又起,荷葉蕩漾,湖麵掀起陣陣漣漪。
……
到了盛夏,酷暑難耐,有大臣建議去行宮避暑,被齊越直接否決。
晏清禾知道,他就是寧願成天躲在勤政殿內乘涼,也舍不得白花花的銀子流水般送出到宮外,去修繕那久無人居的郊外行宮。
宮中的悶熱總是與無趣相伴的,嬪妃們每天待在宮裡,不常走動,隻在自己宮中交流,聽著終日刺耳的蟬鳴,打發著這無趣的歲月。
直到七月,宮中才算有了些趣聞——選侍江氏有了身孕。
人人都羨慕她有這樣好的福氣。出身低微,又不得聖寵,卻是在這一批新人裡麵最早有孕的,如今被晉升為禦女,大量的賞賜被送入永和宮,真是羨煞旁人。
消息傳到慈寧宮時,太後正在握著舜華公主的小手,一筆一畫地教她寫絹花小楷。晏清禾與曹蘅坐在一邊與太後閒談,其樂融融。
“下去吧。”
回稟消息的宮女應聲退下後,太後停筆,看著紙上工整的小楷,滿意地點了點頭。
“明兒寫的字愈發精益了,這字——倒有你母親的筆鋒。”
舜華揚起小臉,一臉驕傲,得意地望著晏清禾。殊不知太後從來沒有看過晏清禾的小楷,反倒是晏清儀,她的絹花小楷是太後親自教授的。
晏清禾沉默不語,她深知縱然過去數年,太後依舊忘不了懷章太子夫婦。每當她看見明兒,就總會細細打量一遍,試圖尋找她父母的身影。
明兒的長相似她父親,可性格卻是像極了母親,驕傲自矜,活潑靈巧。隨著她越來越大,晏清禾總覺得,當年那個曾對她言笑晏晏的晏清儀,又重新活了一遍。
“母後彆嬌縱了明兒,”晏清禾開口緩解氣氛,“她功課可不是如今這樣工整的模樣,尚書房裡就屬她的字最差。”
明兒撇了撇嘴,不服氣道,“尚書房裡就我年紀最小,他們都練過,我怎麼能比?”
“還狡辯呢,”晏清禾打趣道,“你嫽姐姐隻比你大半歲,開蒙半年來,她日日得先生誇讚,怎麼你反倒是時常被罰抄呢?”
“我……”
“好了,好了……”太後和藹笑道,“嫽兒也好,明兒也好,都是好孩子,沒有高低之分,何況嫽兒有鈺哥兒這個大哥哥教導陪伴,明兒孤身一人,也難免進益甚微。”
晏清禾臉色一沉,太後到底還是圖窮匕見了。也是,新人都有了身孕,可自己,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江氏有孕,她的心裡又何嘗沒有悸動?
曹蘅看了她一眼,看戲般的咧嘴一笑。
“蘅兒你也是,用不著嘲笑她,”太後亦是不打算放過曹蘅,“怎麼你倆都入宮五年了,到現在都不曾有孕呢?”
晏清禾心底一沉,習慣了被太後訓導,曹蘅微微愣住,眼底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情。
晏清禾輕輕拍了拍她,以示安慰,曹蘅則是愣神了一下,反應過來,輕輕拂去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憂心。
太後見她二人低頭不語,又繼續說道,“可彆是被臟東西纏身了。”
昔年她也覺得有可能如此,所以她把身邊的雲杏派給淑妃,讓雲杏細細探查一番,可是終究無所收獲。
“想必不會,”晏清禾趕緊解釋道,“臣妾宮中的人手腳都還算乾淨,並無異常。”
既然如此,那為何遲遲不見有孕?
若雲杏也查不到,難道那東西在近身處?
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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