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晏清禾所料,秋狩第二日,皇帝日上三竿才起,並沒有繼續狩獵,而是讓眾人休息整頓一天,之後再進行。
於是第二日的行程,就改為了打球。
秋風送爽,天高雲淡,倒比夏日陰涼許多,這正是個打馬球的好天氣。
由於文臣不善騎術,武將又過於威猛,這次球賽,便沒有召集群臣,而是隻邀了宗親出席。
按照大晟的傳統,球賽的第一場,自是由東道主下場壓陣。隻見齊越站起身來,先敬了在場的一杯,照例說上幾句話,便開始相邀眾人。
皇帝親自下場,一時間竟無人敢應戰,唯有慶陽長公主一馬當先,英姿颯爽地站起身喊道,“陛下,既然無人敢應和,不如臣做這第一人如何?”
從前先帝在時,她也是這般自在肆意地第一個起身,馳騁於賽場,與太子、與晉王爭奪桂冠,巾幗不讓須眉。縱然先帝對她沒有多少偏愛,卻也會發自真心地為這個女兒感到驕傲。
“長姐不必客氣,今日在場的都是宗親,長姐隻管喚朕三弟便是。”齊越客氣說道,“既然長姐參加,那朕豈有不應之理?”
慶陽長公主豪爽地笑了一聲,轉頭瞅了瞅自己的駙馬。駙馬陳懷瑾是正經的武將世家出身,現任正三品懷化大將軍,世襲長平侯。
駙馬見夫人示意,便謙和一笑,站起身來稟報道,“臣也參加。”
齊越欣然應允,剛準備邀請他人,就被慶陽捷足先登,隻聽她對陸辭喊道,
“皇後娘娘,昔年你我二人攜手,將三弟打得落花流水,真是意猶未儘,不然如今你我再度聯手,奪得桂冠如何?”
齊越聽了在心裡暗暗發笑,笑慶陽不知如今是何年何月,今日的陸辭沉穩孤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如小鷹一般的女子了,她如今定然不會答應。
誰料,陸辭竟大方地站起身來,接受了慶陽的邀請。
“好啊,慶陽長公主誠心相邀,本宮定然竭儘全力,奪取桂冠。”
原來,從前在鳳儀宮時,杜衡和芳芷曾告訴二皇子,皇後娘娘當年馬球奪冠的光輝事跡,彧兒心向往之,但又有些不可思議,便央求母親下次有機會露一手,陸辭舐犢情深,便答應了下來。
晏清禾全然看在眼裡,隻見齊越不動聲色地為陸辭的背刺沉下臉來,心裡冷笑一聲,原來你也有今天。但轉眼間,就聽到那人朝自己喊道,
“長姐既這樣說來,朕倒是也想到,昔年那場馬球賽上,淑妃也出席了不是?而且還是受朕相邀,與朕同一隊被長姐打敗,不知朕如今是否會與淑妃一同一雪前恥啊?”
啊?
不是?
晏清禾心中暗暗叫苦,她並不想參加他們之間的紛爭,當年是這樣,現在如是。
可是她又不能拒絕,否則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拂了天子的顏麵,隻好硬著頭皮,站起身來,回話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齊越會心一笑,接著又掃視著眾人,挑選著自己的隊友。晏清禾看向晏鳶,她知道她那堂妹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躍躍欲試的心,便向皇帝舉薦道,
“陛下,敬貴嬪出身武將世家,又自幼在邊疆長大,想必定然騎術精進,不如讓敬妹妹加入,如何?”
晏鳶先是一怔,後反應過來堂姐是在舉薦自己,連忙起身恭候,低頭卻依舊掩飾不了眉宇間的興奮,聽到皇帝的應準後,更是咧開嘴,與身旁的謝姝相視一笑。
隨後,又有幾名年輕的宗室子弟自薦加入,兩支隊伍定好人之後,更衣片刻,便來到了球場中,各自上馬,躍躍欲試。
比賽將要開始,晏清禾隻覺得緊張,韁繩握在微微出汗的手心。她已經許多年沒騎過馬了,更彆說策馬奔騰,搶奪馬球。
突然,齊越默默靠近她,低聲說道,“今日,可彆像那日一樣故意讓球了。”
說罷,側身而過。
晏清禾一愣,他……他竟然知道……
但轉念一想,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說自己?當年自己為了放水還無意傷了胳膊,他可是光明正大地讓著陸辭……
不過,這次他二人,想必都不會再偽裝了。
旌旗蔽空,賽場上你追我趕,毫不相讓。然而實際上,晏清禾、陸辭和齊越都久居深宮,騎術早已比不上當年。唯有晏鳶像脫了韁的野馬,肆無忌憚地追逐著,馬兒雖不是最好的,但卻被晏鳶駕馭得風馳電掣,急如雷電。
不到一刻鐘,晏鳶一馬平川,便將馬球遠遠投入圈中,隨著鑼鼓齊鳴,宣告了齊越這一隊的首戰告捷。
全場喝彩,紛紛直呼過癮。晏鳶爽快過後,才隱約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有誤——自己本應該輔助皇帝投球的,如今竟將威風全攬了去。
於是,第二場時,晏鳶便慢下動作,隻緊緊跟在皇帝身後。但皇帝這盤卻格外反常,沒有窮追不舍,即使球劃到自己麵前,也隻是淡然處之,最後,這場的勝利自然是被慶陽奪去。
晏清禾見她略有憤憤不平之色,便悄悄靠近了告訴她,“若是陛下這場贏了,那就是連贏兩局,塵埃落定,下一局便毫無看點了,慶陽長公主他們也會失了顏麵和興趣,這都是陛下故意而為之的。”
“那陛下就不怕對方第三局翻牌嗎?”晏鳶不解道。
晏清禾嫣然一笑,“誰敢讓咱們的陛下輸了呢?”
晏鳶恍然大悟,這時才明白了其中的人情往來。既知道自己的隊伍會勝利,接下來的最後一局,便自然也拚儘了全力,協助齊越。
果不其然,最終隨著鑼鼓敲響,齊越這一隊奪得了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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