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常念便借著去領二月月供的名義,去了內務府。
一進門,便看見內務府總管黃曆在頤指氣使地嗬斥著兩個搬東西的小太監,身旁還站著毓慶宮的幾個小宮女。常念細細一聽,才知是內務府的太監搬錯了東西,差點錯把陶美人的月供給了妙嬪。
黃曆訓斥完後,無意掃了一眼,才知瑤華宮的人來了,連忙變臉,綻放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走下去弓著腰問候道,
“喲,這不是常念姑姑嘛,”說罷用餘光瞟了一眼她身後的宮人,“您瞧,我讓奴才把月供送到瑤華宮去就行了,您還親自過來一趟,多見外啊!”
常念也抿起一個笑意,毫不吝嗇地吹捧道,“皇公公,您瞧您這內務府,什麼好東西沒有啊?我縱然沒拿過摸過,來見見世麵,也是好的。”
“哎呦呦,您真是折煞奴才了,”黃曆忙止住,“這內務府什麼時候得了好東西,不是孝敬給主子們啊?縱然奴才們一時疏漏,但還有陛下寵著娘娘不是嗎?這協理之權都給了翊妃娘娘,還有什麼是娘娘沒見過的呢?”
“唉,話是這麼說,”常念突然見冷了下來,無奈地歎了口氣,“可俗話還說,‘世間好物不牢靠,琉璃易碎彩雲散’,天底下哪有不煩心的事呢?”
黃曆見狀,也不免擔憂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常念姑姑?莫不是翊妃娘娘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唉,也算是罷,隻是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常念歎道,“不過是今日早晨,娘娘的一隻玉鐲被摔壞了。原不是什麼大事,這鐲子的玉質一般,宮裡要多少沒有?隻是……這是娘娘的心愛之物,是娘娘的亡母留下來的念想罷了。往日娘娘都舍不得拿出來戴,偏偏今碰巧一戴,就落在地上碎了,娘娘傷心的不得了呢。”
說罷,常念便將用包裹著的手絹從袖口拿了出來,打開手絹,給黃曆瞧了瞧。
“竟是這樣?”黃曆麵露惋惜之情,忍不住感慨道,“若是一般金銀質地的,倒還好補救。可是娘娘這鐲子是玉質的,內部又是中空,隻怕是內務府最好的工匠,也難挽回啊……”
常念聽此一言,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連忙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也是這樣勸慰娘娘的,可娘娘執意要讓我拿去修,就算是送到宮外也要修好。可我想著,這玉也是常見,被人掉包也察覺不了,這可怎麼是好啊……對了,黃公公,你見多識廣,可認識什麼能人巧匠不曾?”
黃曆一聽,來了興趣,但還是佯裝為難道,“姑姑既這麼說,我倒還真認識那麼一個人,隻是他心氣高,一向不肯輕易出手的。”
“這有什麼?黃公公你剛剛也說,我們娘娘什麼好東西沒有?你儘管叫他修好,我們自有重酬。對了,”常念轉頭對身旁剛剛拿完月供的宮人說,“你去取十兩銀、不,二十兩銀子,送到黃公公這裡,就當給公公說和的茶錢。”
“黃公公,您看如何?”常念轉頭對著黃曆淡淡笑道。
黃曆見狀,立馬眉開眼笑,儘是按捺不住的興奮。“這怎麼好意思呢,原該就是我們孝敬給娘娘的。既然娘娘疼我們這些小的,奴才也不得不收下了。您啊,就讓翊妃娘娘放寬了心,奴才保準不出一個月,就送到瑤華宮內。”
“那就多謝公公了。”
……
黃曆送走常念一行人後,一邊往回走,一邊洋洋得意地笑著。一個小太監剛剛旁聽到了整個過程,如今連忙上前問道,“乾爹,我們內務府都沒有的巧匠,去宮外上哪找去啊?萬一修不好咋辦啊?”
黃曆瞪了他一眼,“你傻啊?修不好我能接這活兒嗎?翊妃娘娘又不常戴這鐲子,咱們直接給她換個新的,她能看出來?”
小太監霎時茅塞頓開,“是啊!那要不咱們直接讓內務府的人做了,這樣既省去了運費,又能多撈一筆油水。”
黃曆聽罷,生氣地敲了他一榔頭,“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要錢不要命啊?翊妃娘娘現在正協理六宮,到時候人家一看賬本,發現玉石的賬對不上,你爹我的前途、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是是是,還是乾爹想的齊全,”小太監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我明日就把東西送出宮,給宮外的人瞧瞧,讓他們照著做一個。”
“這還差不多。”黃曆說道。
二人正滿心歡喜地盤算著能賺多少油水,殊不知,在遠處有一個人將這些都默默地記了下來。
……
永安宮內。
“真的?”
伴隨著晏清禾一聲難以置信地驚呼,曹蘅竟難得嬌羞地垂下了頭,“真的。”
“多久了?請太醫了不成?”
“大抵一月有餘罷,還沒請太醫診過脈。”
晏清禾剛擔憂不請太醫來看胎中孩兒是否安好,但轉念一想,謹慎些也是好的。現下隻得佯裝生氣道,
“這麼大的事,你倒瞞了我許久,可見我也是要防範的人了。”
“怎麼會?”曹蘅連忙慌忙地解釋道,“我隻是……我隻是怕是一場烏龍而已,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倒讓你白白歡喜一場。”
晏清禾撇撇嘴,執意有心要逗弄她,便故意說道,“你有了孩子,又不是我有了。我為什麼要為你歡喜?真真是奇怪。”
晏清禾正沉迷於自己精湛的表演之中,殊不知,曹蘅卻早就識破了她的偽裝。隻見曹蘅明知故問道,“那是誰曾經說過,將來一個人有了孩子,另一個人就要做她孩子的乾娘不成?貴妃娘娘幫我想想,這話是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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