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之閉了閉眼,緩了片刻,繼續往裡走。
床頭櫃上,櫃子裡,整整齊齊排列擺放著的,除了他的東西,就是孩子的東西。
沈時微自己的東西反而很少很少。
甚至打開衣櫃,其中一大半都是他為了出任務準備的便裝。
她的衣服,隻有那麼幾件,竟還不如他的多。
季行之心口有些發悶,也是這才意識到,沈時微似乎換來換去,永遠隻有這麼幾件衣服。
不像葉依然,幾乎每次出現在他麵前,穿的衣服都不一樣。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知道她,幾乎隔三差五就會拿錢去買衣服。
小時候還好,上班以後更是變本加厲,工作了這麼多年,手套上依舊緊巴巴的,有時還要打電話到家裡要錢買衣服。
不光是衣服,沈時微似乎除了買菜買飯,似乎都很少去逛街。
他每個月的津貼也不算低,自以為沈時微是靠他才能在家裡安然度日。
可如今再看,並不是這樣的。
她不怎麼把他的錢花在自己身上,也不再期盼他回家。
沈時微仿佛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他對她來說,聊勝於無。
她好像,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在沒看到這些,沒想起來這些之前,他隻當沈時微說要離婚的事隻是一時興起。
可現在,他卻忽然明白了林初禾所說的那句,人的失望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這些年,他對沈時微的忽略太多太多。
就像共同行走一條蜿蜒曲折的路,她已經獨自忍過寂寞孤獨,踏過泥濘曲折走遠了,他還停留在那個起始點。
他根本不知道這些年,她都獨自經曆了什麼。
他在原地愣愣的站了半天,心口又沉又悶,仿佛溺水一般,難受至極,快要窒息。
再也無法獨自待下去,季行之出逃一般轉身離開了家,索性跑步。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加訓總能給他安全感。
陸衍川和傅雲策剛剛開會回來,一邊往大院裡走,一邊聊剛剛開會所說的內容。
正說著,忽然一陣節奏均勻的跑步聲由遠及近。
兩人下意識抬頭看去,正巧看見從對麵跑來的季行之。
跑步姿勢標準,但速度卻很快,像一支箭,直挺挺的往前衝。
看方向,他應該是要去大院操場。
陸衍川和傅雲策頗為意外的抬了抬眉。
季行之和陸衍川一樣出了名的愛加練,但他卻很少在大院裡麵加練。
要麼不回家,要麼在部隊訓練場訓練到精疲力儘,再回家睡覺。
彆說傅雲策了,和季行之做了多年鄰居的陸衍川都是第一次見他從家裡跑出來又訓練。
季行之分明也看見了他們,卻並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徑直從他們身旁悶頭跑過。
他本來心情就煩悶,看見陸衍川這個永遠壓他一頭,永遠成績在他之上的家夥,心口壓著的大石頭仿佛又多了一塊,更沉重了。
因此季行之和陸衍川二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很明顯感覺到了他周身圍繞著的低氣壓。
他這幾天不是每天都提前回來陪老婆孩子嗎?
難不成……
陸衍川和傅雲策心中各有各的想法,卻也都不是多話的人。
隻腳步停頓片刻,給季行之讓了個路,便繼續往前走去,繼續聊剛剛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