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漣漪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悲憫和愧疚,容卿想要開口寬慰。
隻是他話還沒有說出口,便感覺胸腔一陣疼痛。
而後,一股腥甜的血氣順著他的喉嚨向上翻湧。
“噗。”
帶著暗沉淤血的血跡噴了出來。
落在了整個涼席上,落在了他蒼白卻依舊豐神俊朗的臉上,他月白色長袍上。
容卿的衣領處有銀線縫製而成的點點白梅。
在他吐血的那一刻,鮮血暈染在白梅上,將他的胸口暈染,豔欲滴的紅梅躍然他的衣服上。
容卿下意識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哪怕現在他這般狼狽,可在他身上,依舊不見半分落魄。
一身白衣似雪,宛如謫仙。
他盤腿坐在蒲團上,眉宇微蹙。
剛剛,他本想強撐住的。
他不想讓漣漪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隻是最後還是沒能忍住。
在看到容卿口吐鮮血後,漣漪快步向前走了過去,站在他的麵前,從腰間摸出一條淺青色的帕子幫他擦拭嘴角。
她秀眉微蹙,明亮的眸子帶著波動。
“都是因為我,若不是因為我沒有壓住體內的邪氣讓你幫我淨化,也不會連累你至此。”
漣漪怎麼可能猜不出來,這夢境的裂痕被他修複了呢?
想要修複裂痕,定然需要耗費許多精力,這才是他受內傷的原因。
一瞬間,漣漪被愧疚籠罩。
早在自己將他拉入神壇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變成了罪人。
看著容卿一點點的消耗自己來幫助她,看著他的身體一點點的垮了下去,漣漪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無數個日夜,無數次看他的狼狽,她的負罪感和愧疚感就會愈加強烈。
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麵前的少女低垂眉眼,她的五官甚至比她一身火紅的宮裝還要明豔動人。
容卿苦笑一聲,彆開臉沒有繼續任由她幫自己擦拭嘴角的血跡。
“漣漪,我從未怪你。”
他的聲線很低,很沙啞,又帶著虧空後的疲憊。
哪怕容卿知道自己一直在掙紮著,在糾結著怎麼選擇才不會讓錯誤愈發擴大。
曾經的他一直認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任何情感或許在大義和百姓麵前,都不堪一擊。
直到有一天,選擇的權利交到他的手上。
恍然發現,不論怎麼選,都會有失望和遺憾。
從一開始的停留,到現在心甘情願剝離了元神出來,都是他深思熟慮的選擇。
容卿怎麼可能會去責備漣漪?
早在行動那一刻,他就沒了位列仙班的資格,也沒有資格去成為無上劍宗的長老或弟子。
人這一生不過滄海一粟。
他私心愈發偏向這個女人。
少女的眼角和睫毛夾著晶瑩的淚珠,他的淚光宛如昆侖聖潔的清泉。
容卿不忍苛責,更不忍看她蹙眉。
“在我選擇陪你進入陽麵後,很多事情由不得我去掙紮反悔,更何況,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幻境坍塌,所有的生靈都會養身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