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陽西山山穀中,寒冷而寧靜,冬日的太陽仿佛被籠罩在一層陰霾的濁氣之中,顯得黯淡無光。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掠過山間,帶來刺骨的寒意。風中裹挾著枯枝和落葉,打著旋兒在空中飛舞,時不時地刮過魏一孑的臉頰,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痕跡。
魏一孑牙關緊咬,正在用儘全力去對抗那股肆虐的鬼氣和怨氣。
它們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如同狂暴的風暴,卷起一陣陣尖銳的嘯聲,那是亡魂不甘的呐喊,是怨恨與絕望交織的旋律。魏一孑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們在他的血肉間穿梭,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利刃切割,疼痛得讓他幾乎窒息。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皮膚下隱隱透出青紫色的光芒,那是鬼氣在他體內肆虐的痕跡。他的臉上流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眉頭緊鎖,雙眼緊閉,額頭上的汗珠如同雨點般不斷滑落,滴落在地上,瞬間被周圍濃鬱的鬼氣吞噬得無影無蹤。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而沉重,充滿了壓抑與絕望的氣息。魏一孑仿佛置身於一個無儘的黑暗深淵之中,四周都是咆哮的鬼魂和扭曲的影子,它們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絕望與痛苦之中。
“藍忘機……你違背家規……”
“魏一孑……你背叛國家……”
“含光君……與我們一起去找我們的夷陵老祖吧……”
“湛王……我們誓死拿下南平……
“藍湛……放手吧……”
“阿孑……”
“阿戰…”
“忘機……魏公子他……”
“藍二公子……夷陵老祖修非常道,您也要包庇於他嗎……”
“……”
“……”
魏一孑的身體越來越痛苦,腦子越來越亂,無數個人在他腦子裡叫囂、低喃、哭泣、狂笑。
他整個人也越來越悲傷。他想到了亂葬崗上的他的男孩兒,是不是也如他今日這般難熬。
一定是的!
否則,那失蹤許久歸來的人,怎麼會連自己都閃避?怎麼會每次自己同他講話都不歡而散?怎麼會大戰之後那麼虛弱?
這個人,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少年嗎?還是那個充滿自信和活力的他嗎?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內斂,仿佛經曆了無儘的滄桑與磨礪。他的笑容不再如陽光般燦爛,而是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然而,儘管如此,他依然是那個令自己心動的存在。
曾經他是桀驁,但絕不失禮;是年少輕狂,但絕不鄙夷他人。可後來,他狂妄、出言不遜,自己還以為他……
如今才知道,那不過是他的保護甲,他的內心深處,脆弱、自卑、無所依仗,卻又依舊燃燒著對正義和理想的追求之火。
魏一孑身體上的痛苦讓他神誌已經有些恍惚,他緩緩栽倒在地上,喃喃自語——
“錦帛……魏嬰……當初我為什麼沒有多找找你……”
“為什麼我沒有多體諒你……”
“修煉此道竟是如此痛苦嗎……”
“魏嬰,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被扔下了亂葬崗……”
“魏嬰!!!”
一聲怒吼響徹山林,“噗啦啦”驚飛了一群烏鴉,也驚散了那濃鬱的鬼氣怨氣。
魏一孑似乎力竭了,那些散去的黑色邪祟之氣,在短暫的徘徊後,再一次聚攏,將地上的人團團圍住。
黑氣越來越集中,越來越濃鬱,直到地上那蜷縮成一團的身影完全被淹沒。
“對不起,錦帛,我恐怕要食言了。我不行,我不如你,我沒有辦法。這鬼邪一道……我參不透,握不住。我已經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錦帛,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有一次來世了,我們追求的究竟是對是錯?如果……我們服個軟……會不會就安安靜靜地在這裡過下去,不會再……這麼難……”
一切都結束了一般,魏一孑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忽然,他腰間發出了熒熒的藍色光芒,越來越盛。那藍光一點點穿破黑氣,隨著黑氣之間一道道細小的裂縫被慢慢撕開,那藍光仿佛破繭一般,最終將黑氣整個的炸散了。
此時若有人看見這一幕,定然會驚呆得無以複加——
魏一孑腰間的玉佩緩緩釋放出柔和而深邃的藍光,這光芒仿佛自星辰深處穿越而來,帶著古老而神秘的韻律,輕輕地、不容抗拒地將魏一孑整個身軀溫柔地包裹其中。
魏一孑此刻的表情再看不出有什麼痛苦,宛如嬰兒般安詳,麵容平和。那些被邪祟傷到的地方都在這抹藍光的撫慰下慢慢痊愈了,
光暈之中,時間仿佛凝固,空間也變得模糊。魏一孑的身體在這純淨的藍光照耀下,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微妙的蛻變,肌膚下甚至隱隱有流光溢彩。他的呼吸變得悠長而均勻,每一次吐納都似乎在與周圍的天地靈氣共鳴,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了恬靜和安詳。
四周那些被擊散的黑氣似乎被束縛了一般,它們一絲絲一縷縷的輕輕飄著,似乎在尋找突破口,想要再一次侵蝕魏一孑;又似在為魏一孑的蛻變默默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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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魏一孑與乾瓊佩、與這片古老的土地之間,建立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聯係,他的靈魂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觸及到了宇宙間最本質的真理。
隨著藍光逐漸收斂,最終融入魏一孑的體內,他緩緩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