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銘，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麼隻嫉妒你，卻不嫉妒謝霄雲嗎？”程遠洲微笑著看向他。
“我不想知道。”時銘的臉色很難看，“我也不感興趣。”
“因為他有種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魅力，相信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雖然他不愛笑，也不愛說話，在很多人看來冷冰冰的，但他總是很溫柔也很貼心，否則他的娛樂圈的人緣不會這麼好。”
程遠洲從手機裡翻出保存的幾段視頻，像朋友間互相分享有趣的東西似的，滿臉輕鬆地放給他看，然後說“你看，在拍攝《真假夫妻》的時候，你就應該能感覺出他對許瀟瀟體貼入微的照顧，他是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人，我想你應該也有這種感覺。”
時銘卻看不出半分輕鬆的樣子，皺眉凝視著他“那麼你現在又是在乾什麼？靠威脅我來搶他的角色？看來他在你那裡也沒什麼魅力。”
程遠洲不以為恥地笑笑，低頭看著手裡的酒杯“因為，我是個小人啊。”
時銘的臉色逐漸冷了下去，有種在跟無恥之徒講道理的感覺。
“另外，作為娛樂圈的前輩，我有一句忠告。”
時銘緊盯著他，眼神冷漠，沒有說話。
程遠洲道“沉浸式演戲很傷身體，也很容易從角色中剝離不出來，我記得有一年你拍過一個自閉症的角色，快一年沒走出來吧，而且這些年圈裡因戲生情的演員不在少數，有時候假的看多了，也成真的了。”
說著，抬頭看著他，意有所指“你跟九爺，不就是假的傳著傳著就成真的了？”
“你管得著嗎？”時銘看起來已經有點想打人了，這個王八蛋話真多。
“彆生氣，我隻是好奇你們也隻不過相處了短短兩個來月，你怎麼就突然那麼喜歡他了？怎麼就喜歡得一點都不像你了？我一直都有看你們那檔節目，說真的，很恩愛，非常恩愛，恩愛得……有點假。”
“……”
“一個沒有愛過的人，跟一個沒有正經學過演戲的演員一樣，他隻能去努力模仿彆人，最後非常套路化地去演吃醋、害羞、心動、吵架、難過……”
“如果你是來給我上表演課的，我建議你先回去考個教資。”時銘陰沉著臉，轉身就走，兩隻手僵硬到麻木的手垂在身側，沒了知覺一般。
腳下的速度飛快，幾個眨眼就到了門口。
卻在推門的那刻，被程遠洲一句話叫住了。
“按照正常熱戀情侶的發展方式，你應該在你男朋友突然出國離開的時候表現出憤怒跟委屈，而不是前所未有的理解跟大度。”
“——你並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麼喜歡他。”
“……”
時銘的手停在門把上，不動了，眉心緊緊擰在一起，憤恨惱怒的雙眼印在玻璃上，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由心虛所構建出來的色厲內荏。
他確實心虛，非常心虛，心虛到忍不住去滿足顧九京所有要求，心虛到被旁人看出來就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地步。
心虛到要給身邊所有人產生他愛的無法自拔的錯覺。
卻依舊無法阻擋內心的焦灼與慌亂。
倘若今天坐在這裡的不是程遠洲，而是顧九京，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有些東西演著演著，演到最後自己都要信了，但誰又能保證那不是演上頭了呢？
他演過很多戲，也在戲裡愛過很多人，顧九京隻是其中一個。
“所以你今天過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時銘轉過身來，臉上的憤怒悉數消失，他的眼神平靜中甚至透露出幾分輕蔑與好笑，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嗤道“威脅我？告訴顧九京我不喜歡他？你可以去試試，你看看有幾個人會相信你的話？”
“看來你對他的愛很自信，是因為自信，才能如此有恃無恐地跟一個暗戀你的人演情侶嗎？”
“……”時銘從來沒在嘴皮子上輸過誰，除了顧九京，以及眼前的程遠洲。
不管他再怎麼故作輕鬆，再怎麼裝不在乎，再怎麼明裡暗裡地威脅，可對方一開口，就是絕殺。
每一句都讓他啞口無言。
他甚至有種在跟顧九京對話的錯覺，這樣犀利到直擊靈魂的問法，讓他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當初在小院裡的那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