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逐風院正房。
聽雪和凝霜已經換好一身窄袖短褂便服,收拾好要帶走的包袱。
“逐風院裡二十四名丫鬟婆子,有七人想要留下,餘下都想隨小姐一同離開。”
凝霜拿來兩摞身契,皺著眉小聲道:“孫嬤嬤也想留下來。”
“無妨,將她的身契一並交給侯府就好。”衛雲嵐上輩子早就知道這位陪嫁嬤嬤會舍棄她投靠侯府,並不意外這個結果,左右大部分人都想跟她離開,證明她這個主子做得還不算失敗。
“世子夫人……”
“砰”地一聲,正房門口孫嬤嬤跪倒在地,“衛家如今的光景,回去後哪裡還有好日子過,您這是何苦啊!”
衛雲嵐看著麵前仍對自己透著滿臉關心的孫嬤嬤,心底浮現冷意。
上輩子就是孫嬤嬤將薛玲瓏送來的藥粉摻進餐食,致使她原本還算體健的身子一日日衰弱下來。
“無須再說,我去意已決。凝霜,將逐風院與我私庫的鑰匙,都留給孫嬤嬤保管吧。”瞥見孫嬤嬤眼底一閃而過的喜色,衛雲嵐已經窺見對方未來的下場。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衛雲嵐不會放過曾經傷害自己的人,也不會愧對仍對自己懷有善意的人。
她將選擇離開的丫鬟身契遞到聽雪手中,“將身契放給她們,再每人多發六個月的月例,若是離開侯府後暫無去處,可先在京郊我那陪嫁莊子上落腳。”
那個莊子日後還有用處,她不打算變賣。
算算時間,這時衛家抄家流放的旨意,怕是已經下來了。
這時家裡定亂做一團,可記憶裡今日城門落下以前,衛家人就會被官兵押送出京,留給她的時間不多,她要趕在與家人會合前,將該做的準備做足。
從逼迫沈峰簽下和離書,到收拾好包袱準備離開,隻過去不到半個時辰。
前麵的宴席還未結束,衛雲嵐便帶著十餘位丫鬟婆子從正門離開。
每人手上最多隻有一個小包袱。
正朝院外張望的賓客注意到這一點,咄咄稱奇,“怎的那般著急,竟連嫁妝都不差人來搬?”
有那消息靈通的,立時壓低聲音,“你們怕是不知,右僉都禦史的夫人高氏,乃先皇時期高天師的後人。如今查出五年前的後宮巫蠱案與天師府舊物有關,聖上已在剛剛下旨,將衛禦史一家抄家流放。若非宮中賢妃說情,怕是他們一家連腦袋都保不住,如今雖落得抄家流放,卻好歹是留住了性命。”
“嘶……抄家流放。”
“以後京城豈不是再無衛家?”
“難怪晉陽侯府同意世子夫人和離。”
那世子夫人衛氏,可不就是督察院右僉都禦史衛茂林的嫡女來著!
五年前的後宮巫蠱案,誰不知是無稽之談?
衛茂林八成是因前段時日彈劾二皇子舅家遭了報複。
前朝今朝,哪有問罪禦史的先河?
可當今聖上做過的糊塗事又豈止這一件,不過無人敢提罷了。
衛氏女倒是有情有義,這個節骨眼上和離歸家,想必存了與娘家共進退的心思。連嫁妝都不敢帶,怕是知道就算帶走,也難以保住。
而這晉陽侯府……
眼見衛家敗落,薛家又因獻寶有功,得了上騎都尉的封號,一躍從商戶變為新貴,便將世子嫡妻舍棄,改立外室為妻。
這等趨炎附勢,牆頭草般的行徑,著實令人不齒!
…
離開勳貴府邸紮堆的玄武門。
衛雲嵐身邊隻剩下聽雪、凝霜與穗禾三人。
方才衛雲嵐已將衛家獲罪的消息告訴她們,卻沒一人選擇離開。
“小姐,我們現在是直接回衛家嗎?”聽雪問道。
衛雲嵐搖頭,“不,我們先分頭采買東西。”
禍不及出嫁女,她和離歸家的消息還沒那麼快傳開,趁這個時機,剛好將流放路上需要用到的東西辦好。
太紮眼的東西自然不能準備,“凝霜,你帶著穗禾去購置一輛騾車,再添辦一些易於存放的米麵吃食,與厚實的冬衣。”
“聽雪去槐花巷的陳記藥鋪,找陳掌櫃采買一些常用的藥材,尤其禦寒退熱的藥材與治療外傷的藥膏多買一些。”
這些都是明麵上要帶走的東西,而她手上還有偌大一個空間等待著填充。
空間裡存放的,才是保證他們一家能夠平安抵達北關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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