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的門匾撤下換成了嶄新醒目的潘字,在初升的朝陽光輝下格外顯眼,外頭瞧著莊嚴肅穆,但內裡亂哄哄的一片兵荒馬亂。
“真是作孽,還讓不讓人歇會兒了?”侍女打著嗬欠抱怨。
“彆瞎說!”同伴端著托盤用手肘杵了她一下。
府中這幅光景一則是甄氏餘孽昨日大鬨潘府,搜捕一夜,下房裡的仆人聽著動靜亦是心驚膽戰的一夜未眠生怕遭了池魚之殃,二則是府中大娘子失足滾下台階摔出一身傷連夜請了大夫出診。
屋漏偏逢連夜雨,外傷未愈又感染了風寒,青蓮手中的托盤盛放的正是早起熬的藥,也正是柳兒抱怨的原因。
“咚咚咚——”
柳兒敲了敲門門,“女郎,該喝藥了。”
“進來吧。”
柳兒拉開房門,青蓮端著藥進門,隔著屏風隱約能看見倚靠在床榻上的身影。
“藥放下,出去吧。”
“諾。”
青蓮不疑有他,自女郎省親歸來,這大半年都窩在院子裡不喜有人靠近,輕輕將托盤放置桌案,躬身退出房門。
腳步聲漸遠,潘瑩掀開被子,裡側闔目躺著的正是侍衛們遍尋一夜不得的甄鄂,葉明珠也從床底爬了出來。
“先喂雲舟喝藥吧。”
看著潘瑩蒼白虛弱的麵色,葉明珠心緒複雜難言,昨夜正是潘瑩發現了他們並將他們藏了起來。
可是甄鄂失血過多且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太久發起了高熱昏迷不醒,再不救治真得一命嗚呼,葉明珠眼睜睜的看著潘瑩兜頭給自己衝了涼水澡後又出門上演一出失足摔傷的戲碼騙來了止血的金瘡藥。
“那你怎麼辦?”畢竟潘瑩的傷病是實打實的。
“無妨,待會兒便稱我失手打翻了藥碗,讓柳兒再煎一服便是。”
葉明珠抿唇不語,端起藥碗一勺勺喂甄鄂喝藥,氣氛一時陷入沉默,三個少年雖有舊交,但如今已經站在對立的兩端。
潘瑩顯然知道這份救助並不能改變什麼,也不為自己分辯隻是淡淡道:“此處終非久留之地,我尋個機會送你們離開璠城,自此恩義兩清,往後……便各憑本事吧。”
葉明珠默然,人生際遇真是變化莫測。
潘瑩亦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看著不省人事的甄鄂,知道父親變節時她是震驚的,但彼時已無可挽回,竟是因為自己的無心之言造就了這副局麵,她心中有愧,知道父親急不可待的入主甄府便猜到了他的籌謀,不敢在頹廢下去,要求跟著入府,父親叫她終於願意出門了自是沒有不答應的。
昨夜府裡果然出了變故,猜測甄鄂一時逃不出甄府,便鬼使神差的往湖邊走,隻因曾在甄府做客泛舟湖上時讓突然躥出水麵的少年郎嚇了一跳……
『噓~在躲我阿爹呢,彆說瞧見過我』接著一支盛開的蓮花塞入手中。
『送你了,多謝』少年作怪的擠眉弄眼
……
想來他應當也是不記得了。
·
迷蒙中甄鄂感覺身體像一葉扁舟在浪濤中顛簸,費力的嘗試睜開眼睛,隻覺光線有些刺眼不禁眯了眯,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當意識完全清醒,第一時間打量周邊的環境。
周圍是緩緩後移的草木,身上纏著紗布布,傷口已經被處理過,而他確實在顛簸中,身下是張席子,他正在被人緩緩拖行。
心頭一緊立刻轉頭向後看去,隻一個後腦勺便讓他鬆了一口氣。
“明珠,我們怎麼逃出來的?”
葉明珠聞言腳步一頓,抿了抿唇接著勒緊肩頭的草繩拖著甄鄂繼續走,“潘瑩掩護我們出來的。”
潘瑩借口為潘鉞籠絡民心給城外遭了兵災的百姓送物資,她和甄鄂混在其中,出城後,她趁其不備放倒車夫,駕車直奔虎頭山,她知道一條隱蔽的小道可以藏身,馬車上不了山道,她隻能用席子拖著甄鄂前行。
“我們這是去哪?”
“我要去宣國找沈姐姐。”
甄鄂默了片刻,“你要叛國?”
葉明珠眸光堅毅,“宣都的那些蠢貨為了權位博弈一州之地都能舍棄,這樣的國家有什麼好留戀的?”
潘瑩的話點醒了她,殺了潘鉞算不得複仇,生命隻有一次,為殺他搭上自己的性命更不值得。
“你可以不用陪我去,待到安全之地,我們便分道揚鑣吧。”
“我陪你去。”
·
潘府——
潘瑩端著碗參湯遞給擰著眉頭一副頭疼模樣的潘鉞。
“甄鄂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郎君,逃便逃了,父親何必如此憂慮。”
潘鉞捏了捏眉心,沉聲道:“你們總因為他狷狂的性格缺陷就忽略了他文才武功在蒼州年輕一輩位列第一的事實,我隻能趁他年輕氣盛熱血上頭的時候除掉他,否則給他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必成心腹大患!”
潘瑩不禁捏緊了手中的秀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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