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就算在氣頭上,腦子也轉得很快,他這個遣詞造句明顯不對勁:“你知道什麼?”不對,應該問,“你什麼都知道?”
商時序彎了下唇,似乎在誇她聰明,但卻隻是看著她,沒說話。
他的雙眼皮雙得很標準,笑起來時眼尾微微上揚,眼皮很薄,顯得又深又淩厲,眼神卻平和安靜,這種反差就使得他看起來既涼薄又繾綣。
是一雙天生深情的眼。
樓藏月避開他的目光,冷聲道:“你與其派人跟著我,不如告訴我整件事,我隻有清楚自己的處境,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商時序淡著聲音說了一句:“要是可以那麼容易全都告訴你,我當初也不會拋下你走了。”
意思是,他當年出國,跟她的身世也有關係?
樓藏月眉頭用力擰了起來。
昨晚他說,樓父除夕夜見過兩個人,那兩個人才是導致樓父跳樓自殺的原因,她原本想先查出那兩個人是誰?還沒查到呢,他現在就又說,他當年離開也跟她的身世有關……本就一團亂麻,現在更是亂上加亂。
樓藏月焦躁道:“你既然什麼都不肯跟我說,那就彆拋出這些引子給我,怎麼?你就那麼喜歡看我被你牽著鼻子走?”
商時序溫緩道:“我是不想你陷在,以為養父是因你而死的自責情緒裡。”
“……”
樓藏月眸子輕微顫了一下。
就是這樣,又是這樣,哪怕他們之間有十年幾乎沒有見過麵,但他還是能一眼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她因為樓父的死自責,他是第一個看出來的。
他們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磁場,她很容易被他吸引注意力,他也很容易知道她在想什麼,就仿佛他們之間有一根看不見的線,牽連著他們在一起。
樓藏月如鯁在喉,覺得越來越亂,商時序低下頭,距離拉近,低冽的聲線刮進她的耳廓:“阿月,我帶你走。”
樓藏月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商時序抬起眼皮,他的眼睛是茶褐色的,像琥珀一樣,如果在日頭下,應該會透光,但在“月亮”麵前,就因為有所遮掩,而變得有些深幽。
樓藏月冷靜下來,然後說:“我會弄清楚所有事。”等她弄清楚,然後該怎麼樣再怎麼樣,她不接受混混沌沌,被人安排的人生,她也不是他說帶走就能帶走的人。
樓藏月抿緊了唇,轉身就走。
商時序猜到她會不答應,但還是輕歎了下氣,看了桑杉一眼:“跟上去吧。”
……
路上,車上,聞延舟支著額角看著前方,他總覺得樓藏月的情緒有些不對,皺了皺眉,突然對何清說:“掉頭,去中心醫院。”
何清愣了一下:“聞總,今天有申商大會,您不好不到場。”
申商,顧名思義就是申城的商會,也是商老板擔任主席的那個商會。
聞延舟轉了一下袖扣,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他重新道:“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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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商大會,每年正月十一舉辦,所有會員都要準時赴約。
聞延舟到的時候,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已經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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