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像沒有儘頭那樣淅淅瀝瀝地下,硬是將早就該步入春暖的申城,硬生生滯留在冬末。
四點多,天色便暗了下來,又因著這場雨,多出一層朦朧的水色,以致所有的景物都像霧裡看花那樣不清不楚。
聞延舟走出碧雲,何清跟在他身後,撐開一把黑色的大傘,遮著他上車。
去醫院。
樓母還是住在中心醫院,還是由聞延舟重金請來的醫生團隊診治,還是樓藏雪在照顧她。
不一樣的是,跟她同病房的所謂病人和病人家屬,以及時不時在病房外走來走去的所謂路人,都是聞延舟派去看著她的。
她被無聲無息地軟禁起來了。
沒有聞延舟允許,她不能離開,外人也見不到她,隻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聞延舟到了病房門口,護士找一個借口把樓藏雪叫了出來。
樓藏雪出來看到聞延舟,什麼都不敢說,低著頭快速走了——她的丈夫最近有了新工作,在碧雲旗下一個公司擔任經理。
聞延舟獨自進去,病床上的樓母抬起頭,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後一喜,連忙往他身後張望。
“延舟來了……月月沒跟你一起來嗎?她去哪兒了?她四五天沒來看我了,電話也關機,她沒出什麼事吧?是不是最近下雨她感冒了?還是她已經回禹城上班了?不應該啊,她回去也要跟我說一聲啊……延舟?你怎麼都不說話啊?”
聞延舟的表情冷淡。
樓母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女婿,好像跟過年在奉賢鎮看到的時候,不太一樣。
陌生了,距離感更明顯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最後隻剩下呐呐地問:“月月呢?我的月月呢?”
聞延舟的語氣無甚感情:“她還能不能來看你,取決於嶽母你肯不肯配合我們。”
“什、什麼意思?配合什麼?”
聞延舟一點都不迂回:“你告訴藏月她的身世,有沒有告訴她,賬本在哪裡?”
樓母一下揪緊被子!
她的神色錯亂:“……什麼賬本?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為什麼提起這個東西?”
“藏月應該有告訴你,嶽父就是因為賬本跳樓,如果你希望藏月不被顧家的事牽連,就把賬本給我,這件事便可到此結束,不然,嶽父也就白死了。”
樓父用死換樓藏月的安全,白死的意思就是,他們還是會找上樓藏月!
樓母看著麵色涼薄的聞延舟,突然間想到什麼,呼吸變得急促,朝他的方向傾身:“……你姓、姓……”
“聞。”
聞延舟說得更清楚一點,“碧雲集團,聞家。”
樓母“砰”的一聲摔回床頭,神色一片驚愕!
怎麼會是這樣……
她之前問他家裡是乾什麼,他說在做生意,她雖然感覺得出他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但根本沒有聯想到,他這個“聞”,就是碧雲集團的那個“聞”!
她知道四海集團當年是栽在什麼人手裡,如果她早知道他是這個“聞”,她絕對不會同意月月跟他在一起……所以樓賀就是因為知道他是誰,才那麼反對月月跟他結婚的?
“……你娶月月,原來是為了拿到賬本……”樓母喃喃著,心跳陡然加速!
下一秒,她不顧一切地要從床上衝下去,還好被隔壁病床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及時按住!
但她猶自掙紮著要撲向聞延舟,聲嘶力竭,“月月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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