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帝看著跪倒在身前的張至易,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洛溪嚶嚀一聲。
洛昭連忙道:“父皇,洛溪醒了。”
而站在洛昭身旁的洛芸,則是一臉不悅,這洛溪今日竟然在眾人麵前這般露臉?
聽得洛昭的話,政帝忙湊上前去,看洛溪慢慢的睜開眼睛,對上了他的視線。
政帝眼神一顫,他第一次發現,洛溪的這雙眼睛,和她的母妃很像,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她母妃時,就是被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眸子吸引了。
政帝心底突然柔軟了一瞬,他第一次對洛溪語氣極致溫柔:“洛溪,你怎麼樣?”
聽見政帝如此關心,一旁的洛芸更是嫉恨,以往洛溪是她們三個公主中最不起眼的存在,隻要洛昭不在,政帝最關心的定是她洛芸。
什麼時候輪到洛溪爬到她的頭上了?
洛溪睜開眼睛,她剛才是故意裝出來的暈倒,以便張至易把話說完,但是現下睜開眼睛,看見了政帝關切的神情,她十幾年的人生裡,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愛。
她眼眶不自覺地濕潤:“父皇……”
見狀,政帝心下的疼惜更甚,道:“張至易說你剛才墜了馬,撞在了石頭上,是不是?”
聞言,洛溪似是才想起張至易一般,拚命坐起身,眼神張皇,似是在尋人,終於,她見到張至易跪在她的軟墊旁,這才收回了視線。
洛溪拉著政帝的衣袖,懇切道:“父皇,今日都要多謝張侍郎,若不是他,兒臣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政帝頓了頓,抓著洛溪的手,溫聲道:“父皇知道了。”
他看向一旁收了手的太醫,問道:“公主如何?”
太醫拱手回道:“三公主的腳因脫臼腫大,又受了驚嚇,身上應該也有多處挫傷,這才導致三公主因過於疼痛而昏迷。”
“如三公主所言,若今日張侍郎沒有及時將三公主救回來,三公主躺在寒涼的地上,加之血液不通,確實有生命危險。”
太醫語畢,低著頭等待示下。
政帝微垂著眼睛,心中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華貴妃看看政帝,又側目看了看皇後一言不發的表情,突然靈光乍現,她故作驚訝道:“哎呀,公主怎麼穿著張侍郎的衣服啊?”
此話一出,眾人剛才注意到這一點的,沒注意到的,此刻都看向洛溪公主身上的衣服。
政帝亦看著洛溪身上的衣服,原本就略帶糾結的眉頭更是皺起。
皇後則更是臉色沉重,似是想要開口。
慕夕芷與秦北夜站在另一側,她將眾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心中頗有成竹。
而聽聞華貴妃的話,洛溪低著頭,有些局促道:“兒臣因為墜馬,身上的衣服都被草葉和樹枝劃破了,張侍郎這才將衣服給了兒臣。”
“原來是這樣啊?”華貴妃笑著應道。
眾臣離得不遠,將這話聽了個完全,都低著頭,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腦子卻飛快地運轉著。
華貴妃又扭頭對政帝說:“皇上,依臣妾看,還是先讓女醫官給公主治療吧?”
聞言,政帝從思索中回過神來,道:“愛妃說的有理,來人!”
隨行的女醫官立刻上前來,幫洛溪正骨,隻是簡單的脫臼,女醫官一個巧勁,洛溪錯位的骨頭便被接好了。
洛溪雖然是個不受寵的公主,但是從小也是嬌養大的,正骨那一瞬間的疼痛和脫臼的疼痛基本無異,她忍不住“啊”了一聲。
張至易下意識地看向洛溪,眼底寫著心疼。
華貴妃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又看了看皇後,果見皇後眉頭緊皺,華貴妃忍不住嘴角微勾。
女醫官又抓著洛溪的腳踝輕輕扭動兩下,低聲與洛溪問答了幾句,這才站起身來,回道:“皇上,公主的腿隻是因為墜馬而脫臼了,現下已經無事了。”
政帝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看向洛溪:“洛溪啊,你的腳感覺怎麼樣了?”
“回父皇,洛溪已經不痛了。”洛溪笑著回道。
政帝看著洛溪的笑臉,難以自抑地想到了多年前年輕的惠貴嬪,她也是這樣笑容燦爛,眼中有光的女子。
思及此,政帝猛然想到,好像許久沒有去看惠貴嬪了,近日得空,他定要去她的宮裡,聽一聽她的琵琶。
皇後看著政帝和洛溪父女情深的模樣,張了張口,似是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