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芷仰躺在床上,身旁是難以忽視的溫熱氣息,雖然隔著兩床被子,依舊能鮮明地感受到。
慕夕芷原本在溫泉池中醞釀出來的睡意全無,腦子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想到明日就可以到嶺南,定要先看看百姓的狀況。
又想著那疫症藥方的配比該如何,到時候藥材該如何調集。
又乍然毫無聯係地想到剛才在浴池將秦北夜的上半身看光了。
不知過了多久,慕夕芷終於在想到了溫泉池的裡的愜意感受時,沉沉睡去。
呼吸漸歸平緩。
秦北夜平躺著,一雙眼睛安靜閉著,掩去了眸底的冷厲,俊朗的臉上似是沒有任何表情,卻添了幾分柔和。
待身側的呼吸平穩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扭過頭,看向身旁的那抹嬌小身影。
因為下雨,窗外無光,室內更是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但秦北夜卻能將她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慕夕芷不算漂亮,五官雖然小巧,但是那鮮紅的胎記,將一切可能有的美感全然抹殺。
隻是秦北夜不知道,他此刻眼中的鮮紅胎記,是慕夕芷特意易容後的結果。
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有慕夕芷的場合時,總會下意識地看向她的方向。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著她淺笑的臉時,也會忍不住勾動唇角。
秦北夜心底裝著疑惑,看向慕夕芷側臉的目光卻一瞬不瞬。
沒有人知道,平日裡冷酷無匹,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夜王殿下,這個秦儀國尊貴的戰神,竟在深夜裡,側躺著在一個公認的醜女人的身側,盯著她的臉,眼中寫著顯而易見的糾結。
……
一夜好眠
窗外的鳥鳴聲將沉睡中的慕夕芷叫醒。
慕夕芷緊閉著雙眼,想要睜開,卻未能成功,隻是睫毛微微顫動,終於,她緩過勁來,睜開眼睛。
窗外的微光透過窗格,鑽進室內,雖然還不甚明亮,但對於慕夕芷這樣經過一夜睡眠的人來說,卻是十分刺眼。
她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這光芒。
入眼卻看見一片潔白的布料。
慕夕芷愣在了原地,原本迷離的眼睛瞬間瞪大。
她僵硬著身體,緩緩抬起頭。
一個弧度完美的下巴落入了她的視線之中,隨即看見的是安然閉著的雙眼,一張俊朗不凡的,沉睡中的臉。
天!
慕夕芷差點驚呼出聲,她拚命憋著,一動也不敢動,快速分析自己眼下的處境。
她的視線向下掃去。
看見自己一隻罪惡的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被子裡伸出來,現在,正不要命地放在了秦北夜的腰腹上!
身體竟然也隔著她和秦北夜的兩層被子,靠在了秦北夜的懷中。
她到底都乾了些什麼啊?!
慕夕芷很想給自己一掌,所幸理智戰勝了她的衝動。
她冷靜下來,動作極為輕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然後輕輕地向外翻身,滾回安全區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穩住身形,她回頭看一眼秦北夜的反應,見他依舊保持著側躺的姿勢,眼睛安靜地閉著,一副好夢未醒的樣子。
慕夕芷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上放在床畔的鞋,快速地離開了這裡間。
若她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一眼,她就會看到,在她離開裡間的那一刻,原本“熟睡”的男人睜開了那雙漂亮的眸子。
深邃的眼睛一片清明,全然不似久睡才醒的人。
……
這雨下了一夜,許是黎明的時候停了,現在地上已經乾的差不多了,陽光也洋洋灑灑地落在地麵之上。
慕夕芷收拾妥當下來的時候,不過卯正二刻,寒赤寒索已經帶著暗衛將馬匹喂好,將路上的乾糧等物準備好了。
看見慕夕芷,寒索立刻拱手行了禮:“屬下見過公子。”
“嗯。”慕夕芷應道。
寒索看看慕夕芷身後,並沒有見到第二個人,他忍不住問:“公子,主子還沒有起身嗎?”
聞言,慕夕芷忍不住想到自己背在身後的這雙爪子的惡行,隻是麵上卻不顯,應道:“對啊,夜兄還在睡。”
寒索一臉迷惑,不應該啊,他們主子從來都是卯時一到就醒來的,今日怎麼會還沒起床。
他忙拱手道:“是,屬下去叫主子。”
“嗯,去吧。”慕夕芷擺擺手。
寒索微微頷首,快步朝著樓上奔去。
寒索剛離開,寒赤帶著另外幾個暗衛從後院進來了。
見了慕夕芷,他們齊齊行禮:“公子。”
“嗯。”慕夕芷點點頭。
寒赤道:“公子,屬下已經讓人準備了早膳,您和主子一起用吧。”
慕夕芷看一眼樓上:“夜兄還未起床,寒索去叫他了。”
“?”寒赤看向樓上,一臉迷惑。
“怎麼了?”慕夕芷見寒赤和寒索一個表情,終於忍不住問道。
寒赤應道:“沒什麼,隻是主子一般都在同一時刻起身,今日卻還未醒,所以屬下覺得有些奇怪。”
客棧的婢女恰好在此刻端著食盒過來。
寒赤轉移話題道:“公子,您先用膳吧。”
“好。”慕夕芷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在寒赤的引導下,大廳裡的一張桌子旁落座。
侍女將一盤盤精致的江南早膳端上桌,寒赤蹲在慕夕芷身側,將那早膳擺好,給慕夕芷和她身旁的位置上擺上碗。
隨即遞上一雙筷子給慕夕芷。
卻在慕夕芷手指探上筷子的一刹那,寒赤猛然感覺到後背發涼,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隻見秦北夜正站在樓梯上,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