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夕芷扭頭看向秦北夜,心底泛上一抹心疼。
是啊,當年的秦北夜不過才五歲,若不是上官遲將他帶走,依照秦進政狠辣的心思,他肯定不會給自己留下後顧之憂,在當時就將毫無反抗之力秦北夜給處理了。
這樣想著,慕夕芷無比感謝當年的上官遲,還好,他趕到了,還好,秦北夜被保住了。
感受到慕夕芷的視線,秦北夜扭過頭,猝不及防地,他直直撞入她的眼底,清晰地看見慕夕芷眼中那抹無以複加的心疼之色。
秦北夜心底一軟,原本因回憶起當年逼宮之慘絕景象而生的滿心憤怒,在一瞬間消散不少,他伸手將慕夕芷的手握在手中。
慕夕芷對他盈盈一笑,反手回握他的手。
秦進政卻怎麼也不相信上官遲的話,他突然想到一事,臉上顯出誌在必得的詭異笑容:“若妖後真的是隱宗之人,她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說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而她當時被天下之人口誅筆伐,你作為父親卻不出現?”
此話一出,驚訝的圍觀眾人亦是點點頭,覺得此話說的確實有理。
若是夜皇後真的是隱宗宗主之女,儘可以早些說出來,隱宗宗主之女的身份,就算是她主動遣散後宮,秦儀國的朝臣百姓,也不會說什麼,畢竟有一個隱宗在背後撐腰,那對於秦儀國來說,可是巨大的資源。
而且,看上官遲的樣子,明明就是極為護短之人,怎麼可能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人逼死?
眾人看向上官遲的臉,見他聽完這話,麵上浮現一抹異色,似是懊悔。
見狀,秦進政更是得意,他隻當上官遲是懊悔自己編錯了借口。
因而秦進政得意道:“無話可說了吧,上官宗主,我知道你想要幫秦北夜,但是也沒有必要編造出這樣的借口,你當年來接秦北夜的時候,可不是說他是你的外孫,隻是說他是你看見的可造之材罷了。”
確實,秦進政剛才的質問讓上官遲心中燃起對女兒的愧疚之情,若是他能早一點找到她,就不會……
但是他心中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幫女兒把汙蔑她的話洗去。
上官遲定了定神,緩緩解釋道:“隱宗有個規定,若非男子願意歸入我隱宗門派,那我隱宗的女子便不能找宗派之外的男子成親,因而女弟子下山有期限,每次不得超過半月。”
“當年我女兒學成,和她的師妹兩人一同下山,兩人剛出蜀地,卻不慎遭到了山匪的襲擊,為了保護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她和師妹仗義出手,雖然最後擊退了綁匪,但是兩人卻雙雙墜崖,落入河中。”
“許是她們的善意,讓她們兩人成功活下來,隻是兩人在河流中都撞擊到了腦袋,失去了記憶,又被衝到了不同的地方,被不同的人所救,而我女兒正是那個時候,被權帝所救,帶回宮中,而我,也失去了與她們的聯係。”
“因而,”上官遲看向秦進政:“我女兒並非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而是因為失去了記憶,我也不是不想維護我的女兒,而是我不知道當時被秦儀國人所懷疑汙蔑的夜皇後就是我的女兒。”
“直到宮變兩月後,我恰巧間看見了夜皇後的畫像,又正好此時她的師妹恢複記憶,回了隱宗說明實情,我才知道我的女兒已經殞命,隻留一個年幼的外孫,我當即便下了山,接回北夜。”
“至於為何不直言身份,”上官遲視線淩厲:“我女兒被扣上那麼大的罪名,就算我當時說了實情出來,不過就是為她一人洗清來曆不明的懷疑罷了,而無法說明其他,當時沒有抓到你的證據,我自然不會貿然行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你通敵叛國,謀害皇帝皇後,至秦儀國百姓於不顧的罪名已經坐實,還有什麼資格穿著這滿身龍袍?”
上官遲久居一派高位的氣勢全開,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在那一瞬間,秦儀國眾臣和百姓,仿若看見秦進政瑟縮了一下。
坐在上首的端皇叔猛然對著秦進政,厲聲道:“秦進政,你可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端皇叔秦安泰是秦以權和秦進政異母的皇弟,他一貫尊敬自己的嫡兄秦以權,所有兄弟中,他最喜歡的便是自己的嫡兄,並對嫡兄的才學政謀十分認可,因而從未有過任何參與權位之爭的想法。
在權帝登基後,秦安泰全力輔佐他,從未有過任何逾矩。
逼宮之時他聽權帝的安排,外派在江南監管幾州,沒能趕得及回宮救駕,權帝便已經和夜皇後一同去了。
端皇叔並不知道秦進政在背後所為,平日與他也相交甚少,見他表現出來的模樣確實溫和仁德,而朝臣又統一推舉他作皇帝,便沒有什麼意見,亦是同意了。
後來看秦進政入對待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年幼的秦北夜,秦安泰更是放下了疑心。
以至於後來欽天監說秦北夜有礙社稷,要放到外麵養一段時間,秦安泰也沒有覺得疑惑,隻當秦進政是為了秦北夜好,並沒有想到他對他包藏禍心。
直到現在,端皇叔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險些就害死了他最尊敬的兄長留下的唯一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