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喊你,不過我瞧你親切得很,年紀又比我小,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喊你小妹,你喊我落娘就好,”
在容九思緒飛遠時,木落落的聲音把容九給拉了回來,少女邊給容九鋪床,邊與容九閒話家常,說到一半像是剛想起一般,恍然地道:
“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的名字,我姓木,叫落落,樹木的木,落葉的落葉,聽村子裡的老人說撿到我時,整個村子的葉子都落光了,我被埋在落葉裡差點就沒了,不過我這嗓門大,嚎了一聲,把村子裡的老人都叫來了,這才撿了一條小命。”
木落落說得歡快,神情也不見對生活的不滿與埋怨,而是坦然,這個樂觀的性格,很容易就感染到其他人,再望著她彎彎的眉眼,心頭都生不起一絲戒備。
床鋪好,她笑著拍了拍手道:“好了,我們這地方雖小,可也是一個小家,你就安心住下,跟阿年一樣,他也是我撿回來的,都住了半年了,不用跟我見外的。”
滿是陽光味道的被褥,雖舊,可十分乾淨,容九伸手撫摸上,有一種異樣的溫暖。心底忽然就有了一個決定,無論這記憶是真是假,她都想要留下來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九住了下來。
但她沒有去打擾木落落跟安年的生活,她每日上午帶著農具跟木落落去地裡乾活,下午又會跟她去張木匠那兒做點散工,賺點銅錢。
到了傍晚,走到阡陌間,遠遠地就能看到安年站在屋子前等待著落娘的身影,炊煙嫋嫋,遠處是生活,也是風景。
這方少女揮著手,衝著那人奔去。
安年迎上前,寵溺地笑著,“回來了。”
“嗯嗯,今天地裡可熱鬨了,孫大娘家那好吃懶惰的兒子不知道怎麼地招惹上了隔壁村殺豬匠的小女兒,人家提著刀就追到田裡來,要他家跪下道歉,孫大娘不讓,滿地打滾撒潑說是人家小姑娘纏上了他家兒子,哎呦我去,可把大叔給氣的,你是沒見到那場麵,那叫一個精彩!”
木落落繪聲繪色地說著。
安年專注地聽著,偶爾點點頭,附和兩句,樂得木落落眉眼彎彎。
容九跟狗子走在後麵。
一人一狗對視一眼,想著,今天的田裡有這麼精彩的故事嗎?
沒有。
那都是落娘瞎編的。
因為擔心安年無聊,所以她每年絞儘腦汁都想了好幾個故事,一天一個不帶重樣地編給安年聽,實在沒有了就去村口找那幾個欺軟怕硬的小鬼,叫他們想一出。
為何容九會知道?
因為那幾個小鬼是容九幫忙抓的,提著人就送到了落娘的麵前,指了指,臉上寫著:“故事原型就在這。”
沒有故事也給它打出故事來。
落娘與容九一拍即合。
兩個人開始為安年每日枯燥養花、做飯)的日子加油添彩,多半時候容九是幫凶跟謀劃,落娘是主謀。
狗子負責在一旁助威。
兩人一狗混得倒是如魚得水。
連安年都很意外。
這日子一過就是半年,落娘在自己十六歲的生辰上向安年求婚了,兩個人成親時,容九跟狗子是他們兩個人婚禮的唯二見證者。
狗子看得比自己還激動,淚眼婆娑。
容九卻有自己的擔憂,安年如何看都不是一個普通靈族,而落娘則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凡人,這兩個人在一起,穀族的老家夥不會說什麼嗎?
不過這些問題還不是容九該去發愁的。
該發愁的是,這屋子在他們成親的三天後,被颶風刮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