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聽一聲洪亮的笑聲,那僧人已經坐起身來,手中正拿著一壇清酒“哈哈哈哈,榆桑那臭老頭子終於也收徒弟了!稀奇了——哈哈哈!”那胖和尚嗓音洪亮,話說完,手中便提著一壇子酒,暢快的豪飲了一番。
接著那位身穿紅色袈裟的光頭僧人高坐在岩壁上的身軀乾脆地一躍而下,手中還提著碩大的酒壇,落地時那一瞬酒水隨著他的身勢激蕩而出,僧人手腕順勢在空中一折回,酒液便一滴不落地回到了酒壇中。
隻見紅袈白袍的僧人腳下一雙木屐踩在湖水邊地青青草地上,大步朝灼華走來。
灼華拱手做禮,向眼前這位淮海禪師問好“天祁宗弟子——灼華,拜見前輩。”
眼前這位仿佛先天臉上帶著笑的胖和尚,雙眼微微眯著,活像一尊胖肚子彌勒佛。
這位禪師似乎和灼華心目中的僧人形象有些不同,雖行止放達、不修邊幅,還喜好喝酒、不拘禮數,如此卻給人一種坦坦蕩蕩的浩然正氣之感。
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和師傅一樣的氣質,仿佛任誰站在他麵前都能一眼看到他的本質。坦蕩而不設防地向他人敞開胸懷,奇特的是這種豪邁的俠氣出現在一個出家人身上。
這位不拘小節的懷海前輩一看便是一位豪爽之人,他在石窟前喝酒的樣子倒很有些像師父。
師傅也是這樣總是一個人在崖上聽風飲酒的。
這位懷海前輩的居所芳草鮮美,湖光水色比澗泉峰的小石潭的風光也絲毫不差。看來這位淮海前輩在門中的地位也是不差的。
“唉——免禮,免禮。”淮海前輩錯身走過灼華麵前,手指輕輕一抬,灼華便被一陣溫和的力道托起。
轉身隻見淮海禪師朝著遠處一招手。
不多時,身後的那片紫金竹林裡便由遠而近出現了一個鑽動的黑白影子。
灼華臉上頗有些古怪。
那便是師父的契獸?
轉眼的功夫,隨著地麵的顫動從竹林中終於拱出了一隻黑白相間的熊獸。
這熊獸像一個碩大的黑白毛球,直到它轉過身來,才見出它的真容。
竟是一隻稀有的執夷獸!
“執夷獸”又名“食鐵獸”。此獸是中古時興盛的品種,發展到如今數量已經十分稀少。它們性情慵懶貪吃,以竹為食,因生性孤僻,大多在竹林中獨自棲息。
珍獸錄中有載執夷獸力大無窮,體型肥圓富態,雖憨態可掬,其利齒卻能撕碎鐵兵利器。
師傅上哪弄了這麼個大寶貝回來!?
淮海禪師頗為嫌棄地努努嘴“喏,它就是你師父的契獸了。它太能吃了!”
“記得回去告訴你師父,他可欠我好大一個人情的!我這珍貴的紫金竹自它來了以後就剩這麼一點兒!”
說著還用手的食指和拇指頗為吝嗇地捏著向灼華展示還剩下多少。
“你不知道,先前從這裡到北邊那塊山壁可都是紫金竹啊,要不是你師父救了我,這隻胖熊又不小心吞了魔獸金丹,我才不會帶這種東西回宗門養了這麼些年,還叫它差點把我的竹子吃個精光。”胖和尚咋咋呼呼越說越氣,喝酒的酒氣一上來,便雙頰紅紅,整張臉還不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是錯覺麼,怎麼覺著前輩如今的樣子與龍虎有些像呢。
“唉,不過你師傅的這隻胖熊還得在這待上半個月,他在我這養了三年,身上的魔氣還差一點才能徹底拔除。”
“等再過個幾天,我那位極擅驅魔大悲咒的師弟出關,給它拔出了魔氣你再帶它回去吧。”說著打了個酒嗝,突然席地一躺,在蒙蒙細草間呼嚕嚕酣睡起來。
灼華無奈,身旁那位小師傅見狀也微微汗顏。
心想眼前這位懷海師叔果然如傳言中那樣與眾不同啊。
轉身便帶著灼華回到了她的居所。
“灼華施主,我們這裡的佛修大多喜歡論道佛理,若無事您可以在各殿走動走動。”灰袍的小和尚遞給灼華一塊代表客卿身份的檀木牌子便告辭了。
第二日,灼華聽了那位小師傅的淨能的話出來閒逛。
禪宗果然是禪宗,香火不斷。禪宗分內宗與外宗兩部分,眾峰圍繞,山高水長。內宗與外宗相隔甚遠,又地形複雜,所以管事弟子帶灼華去見懷海禪師時便是左拐右拐,上下亂竄。
也是由於內宗皆是剃了度男弟子,灼華被安排在外宗的一處禪院。
禪院雖遠離內宗,卻也靈氣濃厚,甚是清幽。
是在天祁宗時少有的寧靜。這份難得的寧靜灼華很是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