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從領了結婚證這天就結束了。
溫以又往最前麵翻了下,發現這孩子是真愛寫日記,從自己剛會寫字開始就幾乎記錄了每一天的生活。
從簡短的“今天好開心”“今天不開心”到後麵對生活的埋怨最後又自我安慰。
其中她比較感興趣的一頁,是溫以以回憶的方式留下的日記。
(那天小雨,我在橋洞下麵看見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哥哥,他長的真好看,可是也很可憐,他隻能吃彆人丟掉的食物,我就把身上唯一的麵包和零花錢都給他了。)
(我跟他聊了很久,他說他家裡很有錢,但是爸爸和新來的媽媽不喜歡他,他穿得破破爛爛的,我一點也不相信他說的話,不過,他給了我一根他隨身帶著的畫筆,說是承諾,以後遇到麻煩可以拿著畫筆到他家裡去找他。)
(他懂很多東西,所以那天之後我又去看了他好幾次,每次都給他帶吃的,以此來聽一些我從沒有聽過的故事。)
(可是後來我再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很可惜,我還想聽他講故事呢,不過沒關係,我相信以後一定能再見到他。)
原來,他們還有過這麼一段經曆。
關上日記本,溫以想了想那根被她隨手丟在齊墨家裡的畫筆,應該就是日記裡說的了。
難怪那對母女說她想方設法進的齊家大門,沒想到還真是溫以主動找上的門。
那麼齊墨為什麼會同意呢,是真的沒有認出她嗎?
這個故事存在的必要性是什麼呢,年少時候的記憶本來就模糊,誰能保證若乾年後一段短暫的記憶足以影響一個人的決定。
收拾好了東西讓司機送到了新房子裡,溫以便又去了醫院看望媽媽。
醫生之前已經下了病危通知,說是活不到一個月。
按照原劇情來看,的確是差不多了。
才幾個月的時間,媽媽已經變得骨瘦如柴,頭發也全都掉光了,骷髏一樣的麵孔看起來有些可怕。
溫以照常買了一束花放在一旁。
媽媽連睜眼都有些困難,但還是努力抿出一個笑。
“小以來啦,你要畢業了吧,很忙的,不要總是來看我,我很好。”
溫以依舊用麵巾給她擦了擦臉,溫聲道“沒事,我已經弄好了,也跟老板請假了,接下來就可以陪你一段時間,我也正好休息。”
媽媽動了動手指,似乎是想抬手摸摸她的臉,但因為沒有力氣總是抬不起來。
溫以便把臉湊近,拉起她的手用力摸摸自己的臉。
“媽媽,我是不是長胖了。”
媽媽輕輕晃了晃頭,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沒有,你太瘦了,要多吃點飯,等媽媽走了,你就自由了……”
想到在另一個世界的媽媽,溫以鼻尖一酸,深吸一口氣,囁嚅道
“媽媽,我很好,不需要自由,而且我能養活你了,我有自己的工作,馬上都要好起來了。”
媽媽咧開嘴艱難地笑了下,眼角流出一些淚水,最後輕歎了下。
“可是媽媽……不能陪你了……”
摸著她臉的手無力垂下,旁邊櫃子上的儀器發出刺耳的嗡鳴,一條無情的紅線宣告了人類的死亡。
護士趕緊喊道“7號床病人失去生命體征!”
仿佛靈魂被什麼抽出,腦中一瞬間停止了任何思考。
溫以嘴唇微張,就這麼定定看著病房裡的醫生護士忙成一團。
心尖上的抽痛讓她喘不過氣,於是眼睛裡不自覺流下成串的淚珠,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