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掌心上躺著幾顆用花油紙包裹的方糖,這是她親手做的,用棉花糖和小餅乾,還有……她說是黃油,他出身皇家,都不知道黃油是什麼油,雞油是黃的,難道是雞油?
正胡思亂想,她已經拿起一顆糖,剝去油紙,塞入他口中。
還是記憶中的味道,香甜酥軟,甜而不膩,他很快吃完,又盯著她的掌心。
李輕顏笑著又剝了一顆,吃得急,舌頭舔到她的指尖。
異樣的觸感,李輕顏飛快收回了手,將剩下的塞他手裡,又去給他倒茶。
他呆呆站著,耳朵通紅,滿眼失落。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曆經蒼桑,他卻仍是那個易害羞的少年。
李輕顏自嘲地搖了搖頭,指著一旁的椅子:“坐!”
她也在對麵坐下:“我以為,你回藥師穀了。”
他搖頭道:“不回去。”
“為何?”李輕顏很奇怪。
他性子內向,不愛與人打交道,當年初入穀時,誰都不理,隻像個尾巴一樣跟著她,稍一離開就會著急,大發脾氣,亂砸東西,還傷害自己,隻一看見她後,就會安靜下來,還會委屈地揪她的衣服眼淚巴答。
可李輕顏不能一直呆在藥師穀,她是穀主秘密收下的徒弟,與其說是徒弟,不如說是忘年交,李輕顏向穀主學中醫,而她腦子裡來自現代的醫學觀念也讓穀主驚奇,穀主是個思想活躍又開放的人,願意嘗試新的醫術手段,因為李輕顏,他研究出了好幾種新藥,延年益壽的,也有治療以往無法醫治的疑難雜症的。
每次去藥師穀,她都以出去遊學的名義,李二夫人是知道她去醫師穀的,但也隻以為她隻是好玩,根本不知道她是藥師穀的弟子。
所以,每住半年,她就要回京城去,他就是個大問題,死都不肯放人,李輕顏便說要帶他一起回李府,他又不肯。
最可氣的是,她花了大量人力物力,竟然沒有查到他的身份,問,他自是不肯答的,更奇怪的是,也沒人找他。
甚至到現在,她也隻知道他叫阿晟,姓趙。
她便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叫趙晟。
後來還是穀主用安神香讓他睡著了,她才脫身的。
那次走後,她許久沒去,大半年後再去見他,他已有所改變了,畢竟藥師穀還有彆的師兄弟。
她去看他時,他正一個人呆在藥房裡煎藥,滿屋子的煙和水汽籠罩著,嗆得她差點退出來,以為屋裡沒人,便喊:“師弟,阿晟——”
他從裡麵衝出來,長高了不少,眉眼清俊,卻灰頭土臉。
一見是她,眼裡又浮上水氣,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扭頭又回去了。
這家夥……
不嗆嗎?
李輕顏拿袖子捂嘴進去,捏著他的耳朵提溜出來,邊走邊罵:“你是傻子嗎?這麼大的煙,藥味還衝得很,你是想得肺病嗎?不嗆嗎?”
那時的他已經比她高一個頭了,歪頭彎腰任她揪著耳朵,委屈巴巴的像隻被主人責罰的小狗。
李輕顏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半年的治療後,他皮膚上的青色淡了許多卻更蒼白了,血管仍清晰可見,那雙小鹿一樣明澈乾淨的眼睛……
好吧,就是對他狠不下心,忙揉了揉被她揪紅的耳朵輕聲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