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鐵器坊包攬了黑鐵城的大部分鐵器生意,卻也無法斷絕小作坊的勃勃生機。除了三大鐵器坊,離區依舊遍布著各式各樣的鐵器坊。它們或是打著黑鐵城的名頭向外兜售鐵器,或是作為三大鐵器坊的下遊,替三大鐵器坊完成一部分工序。
街巷縱橫交錯,爐火晝夜不停,噴湧著煤炭燒成的灰燼。一層黑灰落在這裡的每一條街巷、每一件東西上,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黑色。
相比於神火鐵器坊,這些街巷裡的小作坊顯得無比簡陋且粗獷,產出的鐵器更談不上“精美”兩個字,甚至“耐用”都未必沾的上。
畢竟是見識過神火鐵器坊“煉火部”跟“百鍛部”,身為窺明境的贏無名也有一定的底氣,可以去挑選這些大大小小的鐵器坊。
從一條街巷走到另一條街巷,贏無名觀察著每一家鐵器坊。
街巷裡的鐵器坊或是門麵豪華,或是小巧精美,或是古香古色,也有簡陋至極的……五花八門,林林總總。
鐺!鐺!鐺!
鐵錘的敲擊聲一直未曾在街巷中斷絕。
相比於能完整製造鐵器的鐵器坊,贏無名更想找一家隻負責“百鍛”的鐵器坊。因為“百鍛”能錘煉虯線,對窺明境的修行幫助最大。
三大鐵器坊的體量巨大,有時候卻也不能完成所有的訂單,一樣需要向外麵的鐵器坊收購鍛造好的玄鐵塊。
一條一條的街巷找過去,從太陽高懸一直找到夜幕降臨,贏無名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鐵器坊。倒不是那些鐵器坊給的價錢太低或者規矩太多,而是那些鐵器坊裡鍛造出來的玄鐵塊品質甚至都不如贏無名鍛造出來的。
“看來今天是找不到了。”
鐺!鐺!鐺!
就在贏無名準備放棄,隨便找一家鐵器坊暫時安頓的時候,他在一條巷子旁站住了。
“你們聽?”
“聽什麼?”
“打鐵聲。”
“我們在聽,這裡到處都是打鐵聲……”
“不,這裡麵有一種打鐵聲很不同!”贏無名仔細地聽著,循著聲音找到了一家鐵器坊。
老夜鐵器坊坐落在落拓巷的儘頭,很窄的門麵,招牌是老舊的木板,原本殷紅的刻字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顯得灰暗許多,相當不起眼。要不是贏無名循聲找來,多半是會將其忽略掉。
鐺!鐺!鐺!
老夜鐵器坊裡的人正在揮舞手中的重錘,極富節奏地敲擊著玄鐵塊。
多數人用錘,尤其是重錘,或快或慢,或輕或重,很難做到每一錘的力量都完全一致。人的呼吸頻率,心跳頻率,元氣運轉的頻率……甚至是風都會影響揮錘的力度跟速度。贏無名已經將鐵畫戰法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也依舊無法讓自己的每一錘都完全相同。
仿佛無數次都在重複著一次的錘聲!彆人或許分辨不出來,贏無名卻一聽就能分辨得出來。
老夜鐵器坊有兩方爐台,卻隻有一個人,中年模樣,骨架很大,略有幾分瘦削,撐起的衣衫有著顯眼的棱角。他的眉頭像是兩把厚重的劍,壓的很低,仿佛要從他的眉骨上斬出來。他的眼低垂,像是未睡醒,帶著幾分厭世的冷漠。除了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眼下,看不出這個中年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鐺!鐺!鐺!
“師傅,您這裡收人嗎?”贏無名認真地問道。
“不收。”打鐵的人連頭都沒有抬,目光更是沒有挪動半分,手中的鐵錘依舊有節奏地落下、抬起、再落下。
聲音冷硬,不帶任何的情感,就像是冬日裡的寒鐵,將任何話都壓在了喉嚨中。
不論多麼動人的說辭,都不可能說得動眼前這個人。
贏無名沒有多言,拿出了屬於自己的那把玄鐵錘,走到了另一方爐台前,猛地砸了下去。
嗡!
玄鐵錘以剛猛無比的速度落下,卻在即將觸碰到爐台的時候懸停而止,隻有那因急速而掀起的風,將爐台上積攢的灰塵吹起。
鐵畫戰法!
嗡!
贏無名再度揮錘,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剛猛,卻都在即將觸碰到爐台時止住,隻是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