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原本還準備了一堆話兒勸老爹,不想老爹居然笑眯眯拉著吳大山說話,末了還讓呂氏裝了兩包點心給他們夫妻帶回去哄孩子。
丁老大丁老二也是看得驚奇,倒是做了多年夫妻的呂氏心裡明白老頭子的想法,笑嗬嗬又多給吳大山媳婦兒的籃子裡添了一塊細棉布。
晚飯,一家人終於吃了一頓團圓飯。老爺子生怕雲家那裡不好說話,開口攆閨女回去。丁薇卻是堅持在家裡住一晚,呂氏心疼閨女,跟著開口挽留,老爺子也就應了。
一家人如同先前窮困之時的每個夜晚一般,飯後一起說閒話兒一起做些簡單活計,直到夜深。
丁老大和丁老二都帶了妻兒回去睡下了,留下丁薇想著灶上還燉了雞湯就出門去廚下張羅,想要老爹再喝碗湯,補補身體再睡下。
初夏的夜晚比白日更迷人,下弦月雖然隻有彎彎的一勾,卻分外明亮。無數昆蟲在牆角或者樹下愉快的唱著歌,遲歸的鳥雀也湊熱鬨一樣跟著在天空鳴叫。
丁薇站在院子裡,一時被這樣的美景吸引住了,難得清閒的抻了個懶腰。
可是不等她舒服的歎氣出聲,院門外卻是有人突然出聲說道,“哎,姑娘!”
丁薇嚇得一激靈,扭頭去看時,就見自家兩扇木門外站了個穿著黑色披風,戴著風帽的男子。具體年歲長相都看不清,隻能看到他蒼白的嘴唇在屋裡映出的微弱燈光下很是顯眼。
丁薇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防備問道,“這位客人,為何深夜來訪,你是不是找錯門了?”
那人明顯怔楞了一瞬,轉而卻是操著嘶啞的嗓音又道,“我找雲家,從西京搬來的雲家。請問姑娘能否指下路?”
雲家!
丁薇立時瞪大了眼睛,心頭高高提起。雖然她不知道詳情,但雲家是從京都出來隱居,在此躲避仇家的事還知道一些。如今這個衣著和行事都透著古怪的人,深夜上門問路,她怎麼想都覺汗毛倒豎。
難道這是追殺的殺手?
雲家剛剛把大半人手都派去尋找不老草了,萬一讓這殺手進了院子,豈不是虎入羊圈!她的兒子怎麼辦,待她親近的眾人怎麼辦,不良於行的公治明怎麼辦?
不成,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那個,我倒是知道雲家在哪裡,但實在太遠了。你趕去怕是還要一會兒,我家廚下有溫茶,不如我先端一碗給你解解渴吧。”
“啊,好,謝姑娘。”那人倒也懂禮,斜斜依靠在門板上行禮,可惜身子卻是哆嗦個不停,好似極力在忍耐某事一般。
許是前世受了太多武俠劇的荼毒,丁薇見此更是驚恐,生怕他一時暴起殺了自己全家滅口。她極力忍了驚恐,進了廚下倒完水,想也不想就把荷包裡的那包迷藥都倒進了碗裡。
這幾日魏伯為了做試驗,常要解剖些小獸,惹得外院鬼哭狼嚎。有一次,她被抓去現場指導,就忍不住提了出來。於是魏伯特意配置了這藥粉,先迷暈了小獸再下手。雖然小獸們依舊難逃一死,但畢竟少受了很多苦楚。
丁薇看得有趣,就找魏伯討了一些,今日著急回來探望病種的老爹,她也沒來得及換衣裙。眾多巧合放在一處,就成全了她今日的“先下手為強”。
那黑衣人不知是真渴極了,還是著急丁薇早些指路,接過水碗看也沒看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末了還開口讚道,“真是好水。”
許是這碗水滋潤了他的喉嚨,聲音倒比先前清潤許多。可惜,丁薇根本無心欣賞,她滿心滿眼裡都是血流成河的雲家院子。
好在,那人沒讓她緊張多久,伸手把碗地回來的功夫,突然一扶額頭嘟囔道,“我怎麼這般頭暈?”
說罷,手下一鬆,青花瓷碗“咣當”砸在地上,碎成了幾半。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裡傳的極遠,很快丁老大和丁老二就披著外衫跑了出來。
兩人一見妹子站在門口,趕緊迎上前問道,“妹子,你怎麼還不睡,可是有事?”
丁薇這會兒眼見黑衣人如願倒下,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腿軟的跌坐在地上。
丁老大和丁老二嚇了一跳,一左一右架起妹子就要往屋裡走。不想丁薇卻是極力掙紮著站穩,喊著兩個哥哥,“大哥二哥,門外有壞人,方才被我迷倒了。你們快去尋繩子,把人綁起來。一定要又粗又結實的繩子!”
“啊,還有這事!”丁老大和丁老二聞言都是驚了一跳,也顧不得埋怨妹子,趕緊去取了繩子。
兩人小心翼翼開了院門,一見地上藏頭露尾的黑衣人,原本心裡的幾分懷疑儘數退去了。
不管這是什麼人,先把他放倒就對了。哪有好人深更半夜穿的跟勾魂黑無常一般啊?
兄弟倆雖然沒捆過人,但過年殺豬總捆過豬蹄啊。兄弟倆難得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就把黑衣人捆了手腳,末了還不放心又添了一根繩子,徹底把人捆成粽子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