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這老爺子背後說過什麼了,否則那個女子怎麼可能躲著自己,連飯桌兒都不上了。
至於這師徒倆說了什麼,他不必猜也是清清楚楚...
“先吃飯,有事以後說。”
“是。”眾人聽了都是趕緊端碗吃飯,不管吃沒吃飽,放下碗都麻利退下了。
留下雲伯急得額頭汗珠子都冒出來了,那可是公治家未來的女主子啊,更何況還有公治家的小主子,難道真要讓魏老頭兒接走?
方信也是吃的心不在焉,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那個女子要離開,他的心裡就有些不舒坦。難道是吵嘴吵出交情了,還是...
不,他是太喜愛安哥兒那個胖娃兒了,他舍不得的是這小子,可不是他那個壞脾氣的娘親!
一頓飯,三口人,吃得是心思各異,五味陳雜。
飯後,照舊是藥浴和針灸。可是風九燒好了水,左等不見丁薇過來,右等門口也沒有動靜,他偷偷瞄了瞄自家少爺黑透的臉色,恨不得跪倒念佛啊。
丁姐姐啊,你這鬨得什麼脾氣啊,可是把我這個小蝦米坑死了!
公治明抬手脫了衣衫,聲音好似浸著冰茬子,“伺候我沐浴!”
“哎,是。”風九不敢耽擱,趕緊上前扶了主子進浴桶。不知是他心慌,還是地上不曾擦乾淨,差點兒一個失手把主子磕桶沿兒上,嚇的他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
山一正好端了藥湯進來,見此趕緊上前幫忙,兩人好不容易把主子安頓下來,都是累得一頭汗,偶爾對視間,都是越發想念丁姑娘在主子身邊的日子。
山一伺候主子喝了藥湯,想了想就道,“少爺,那個...嗯,真讓魏老爺子把丁姑娘和小少爺接走嗎?”
公治明手背青筋再次暴起,半垂的眼眸裡滿滿都是躁意,就在風九和山一後悔開口問詢的時候,卻聽他沉聲說道,“公治家的主母和少主,不會流落在外。”
風九和山一大喜,一邊幫忙舀水一邊附和道,“少爺說的是,還是丁姑娘照料少爺最精心了,就是小主子也馬上到了開蒙的時候了。兄弟們已經開始打聽幾位有名的大儒身在何處了,隻等少爺一聲令下就去請人了。”
公治明聞言,冷峻的神色終於和軟一些,剛要開口再說話的時候,卻聽得院子裡傳來一陣歡呼,其中夾在的笑聲銀鈴一樣清脆,分外熟悉...
“啪!”一隻玉簪砸上窗棱,應聲摔成兩截的時候,窗扇也打開了。
盛夏的日陽最是燦爛,院子裡的柿樹一反冬日的蕭條零落,枝葉繁茂的好似一把大傘,投下的陰影下鋪了一張厚厚的羊毛毯,一個大孩子正帶著兩個小胖娃玩耍。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小丫鬟麻利摘著菜,偶爾抬頭望向不遠處的一對年輕男女。
男的穿了寶藍的長衫,頭插白玉簪,手裡搖著紙扇,神色愉悅的指導著一旁的女子甩飛針。
女子許是怕熱,穿了一套式樣簡潔的水藍色紗裙,頭發也挽的利落清爽。修長的手指捏著銀針,分外認真的瞄準著掛在樹乾上的木牌,待得甩出,若是正中紅心就歡快的又跳又笑,若是不中就會氣哼哼跑去尋了跑偏的銀針,再接再厲。
男子時常扯了扇子敲打女子的肩頸,提點她如何用力。女子歪了頭瞪眼,不時抱怨兩句,惹得三個看熱鬨的孩子也拍著巴掌跟著湊熱鬨。
如此歡快的夏日遊戲圖,好似美滿之極,自成一個小世界。多一人就擠,少一人就空,誰看了都忍不住羨慕,但落在某些人眼裡就不同了。
風九同山一偷偷摩挲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恨不得時間趕緊過去才好。好不容易熬到藥浴泡完,待得扶著主子趴在木塌上。
風九去拾掇浴桶,見得浴桶邊沿上深深的指印兒,他就猶豫要不要找丁姐姐遞個話兒。
畢竟當著夫君的麵兒同彆的男子說笑,這實在有些太沒規矩了,即便那個男子是方大少。但他要怎麼開口呢,難道要說出小主子的身世嗎,若是不說,他又有什麼資格攔著丁姐姐同彆人相處親厚,畢竟她是未嫁之身。
不提風九如何為難,隻說丁薇這兩日躲在屋子裡,頭腦風暴了無數次,還是沒有任何決定,她舍不得初次動心的愛戀,又不願意麵對師傅口中黑漆漆的未來,隻能再次裝了鴕鳥,把一切交給時間,順其自然了。
今日天氣晴好,她本來帶著孩子們玩耍,不知道哪裡飛來一隻蜜蜂圍著安哥兒轉個不停。她生怕蟄了孩子,想拍打又跳不高,不打又不甘心,正氣惱的時候,方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抽出她頭上的朱釵甩過去就把蜜蜂釘在樹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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