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丁薇怎麼會不明白,這是公治明怕她離開,先斬後奏,斷了她的退路。
那邊雲丫卻是慢了半拍,突然冒出一句,“哎呀,我說怎麼總瞧著小少爺像誰呢,原來是將軍!”
丁薇聽得差點兒翻了白眼,心裡剛剛生出的那點兒偷跑的心思也立時打消了。她一個女子,即便會一些醫術,練了幾日飛針也荒廢了,帶著兒子怎麼逃跑呢?是依靠老實憨厚的程大友夫妻,還是天真到憨傻的雲丫,還是根本就是“臥底”在身邊的雲影?
這般越想她越泄氣,揮手吩咐道,“你們兩人不要管外邊說什麼,記得以後,安哥兒隻能你們兩人照料,雲影也不能沾手,懂嗎?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要讓安哥兒離開我眼前!”
“是,姑娘。”程娘子猜出一二,她雖然覺得主子嫁給大將軍沒什麼不好,但一家人早就發誓效忠,主子怎麼吩咐她們就怎麼聽,絕對不會錯半點兒。
至於雲丫想起主子昏睡時,也曾這般吩咐,她後來還是讓雲影把小少爺接過去了,多少都算違背了主子的吩咐,於是趕緊跪倒賠罪。
丁薇示意她起來,還想再說幾句,但這次受傷實在太厲害,隻能下死力看了兒子幾眼就又昏睡過去了。
雲丫大驚,要去尋大夫,程嫂子卻攔了她,替主子蓋好被子,末了把小主子抱在懷裡,心裡盤算著把兩個兒子送回莊園去,這段時日就專心伺候大小主子了。
窗外,北風吹著殘雪滿院子亂跑。公治明帶著雲影一前一後沉默站了良久,“好好伺候,準備行李,三日後上路。”
“啊?”雲影本來紅了眼圈兒,聽得這話卻是一驚,“少爺,姑娘的傷太重,不宜趕遠路。”
“慢些走無妨,”公治明卻是堅持,“魏老爺子醫術更高明。”
想起脾氣古怪又火爆的魏老爺子,若是知道他的寶貝徒弟受了這麼大的罪,還不知道要鬨成什麼樣子呢,雲影咧了嘴。但說起診脈用藥,確實沒有人比魏老爺子更厲害了。
“是,少爺。”
公治明側耳聽了聽屋裡輕微的呼吸聲,還有安哥兒奶聲奶氣的要小木馬,他的神色終於緩和了幾分,轉身去了前衙。
丁薇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半,傷腿疼得厲害,肚子也跟著湊熱鬨一樣咕咕叫,惹得她實在睡不過去。於是就拍了床側喚人,“雲丫!”
“姑娘,我在。”應聲過來伺候的卻是雲影,丁薇一驚,立時扭頭去尋兒子。
雲影再也忍耐不住,雙膝跪地就磕了頭。
“姑娘,程嫂子抱了小主子睡在隔間的大炕上,沒有離遠。雲丫去熱飯了,您若是實在不喜奴婢,奴婢這就換雲丫回來。”
說罷,她就半趴在地上低聲啜泣起來。
丁薇心裡也是酸澀,她不是心狠的人,相處兩年,雲影待她們母子多有幫助,她早就把這姑娘當做親妹妹一樣。但如今真相突然毫無預兆的砸了過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揭過去。
兩年,她被瞞騙的一絲不漏。
她把雲影當妹妹一樣看待,感激她的照顧和保護,但人家興許隻是為了完成主子的命令,隻是為了保護公治家的血脈。每每想起,她都覺得心裡堵得厲害。沒有人喜歡當傻子,尤其被親厚信重的人欺騙…
“起來吧,這裡不用你伺候。”
丁薇閉上了眼睛,臉側向床裡,在枕頭上輕輕蹭去眼角溢出的眼淚…
“姑娘!”雲影再也忍不住哭出聲,“姑娘,我知道你怪我瞞騙,辜負了姑娘待我的好。我任憑姑娘打罵,隻要您出了這口氣。”
雲影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但是,姑娘,少爺是無辜的。當初少爺中了小人的算計,茶水裡下了石化粉。義父擔心萬一解毒無望,公治家因此斷了血脈,於是吩咐我在附近尋個身家清白的姑娘,同少爺圓房。我夜裡掠了您,又給您同少爺嗅了春風散…本來義父交代我,若是姑娘沒有懷身子,就多給您準備一些嫁妝,作為補償。沒想到,姑娘當真懷了身子。
這些少爺根本都不知道,還是您生產的時候有危險,義父不得已才告知真相。少爺大發雷霆又歡喜至極,足足一夜沒睡。本來這事當時就該告訴您,但我們本就是隱居在外躲避新皇追殺,時刻有性命之憂,少爺不願連累您和小少爺,才囑咐我們繼續隱瞞。”
雲影重重又磕了幾個頭,“姑娘,您千萬不要惱少爺了。這一切都是我同義父的錯,少爺是無辜的。昨日少爺也受了兩處刀傷,一直忙著追查那些黑袍人的下落,不吃不喝。姑娘,少爺待您是一片真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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