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她就開門出去了。待得匆匆拾掇了行李,同眾人說起老家有事,著急回去成親也就立刻上路了。
雲影同連翹兩個看得羨慕至極,若是可以,她們也想扔下一切去尋主子,但這裡還有主子的爹娘親人要看顧,宮裡還有小主子。
不過隔了一條街道的皇宮裡,這會兒也是陰雲密布。
老話說,母子連心。安哥兒當時乍然落在娘親肚子裡,所有人都要拿掉他,隻有丁薇以死保全兒子的性命,頂著所有白眼和辱罵,硬是生了他下來,眼珠子一樣疼愛直到如今。
即便平日有無數人疼愛胖小子,即便丁薇忙碌起來,一日也抱不了幾次,但母子兩個之間的愛,還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三日了,整整三日胖小子沒有見到娘親。小小的人兒許是感受到了什麼,最愛的皮球不踢了,最愛的蛋羹不吃了,連程娘子抱著他都極力掙紮,小小身子拚命往院門口夠著,“娘,我要娘,我要娘!”
一聲聲哭泣,就像錐子紮得眾人心頭冒血。白術和小青幾乎守在了門口,一遍遍問詢護衛的親兵,到底主子什麼時候回來。
其實誰都不是傻子,前日晚上,兩位主子都沒回來,門口卻多了跨刀握槍的兵卒,隻許進不許出。這個樣子,若是再猜不到主子出了事,那就真是白活了。
整個永福宮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彆說喝茶閒話兒做針線,就是灶間都一日沒開火了,根本沒人吃得下。
若不是古嬤嬤大發神威,重重杖責了兩個背後一輪的宮女,怕是已是亂成一團。
好不容易,這一日盼回了皇上,身後還用步攆抬了戴著帷帽的“主子”,眾人簡直欣喜若狂。
一待院門關上,“主子”下了步攆,??眾人就圍了過去,“姑娘,你可回來了?小主子哭了兩日了,就鬨著要您抱啊。”
“姑娘,這次怎麼出去這麼久,下次出去一定帶著小主子。”
眾人七嘴八舌,但無論她們怎麼說,那帶著帷帽的“主子”都不應聲,末了反倒哭泣著跪了下來。
古嬤嬤第一個白了臉色,抬手就扯了那帷帽。
哭腫了眼睛的當歸乍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驚得院子裡瞬間沉默的同被神靈施了定身法。好半晌,小青第一個跳起來抓了白術的衣袖,驚恐嚷著,“當歸姐姐,你怎麼穿了主子的衣衫?主子呢,我們姑娘呢,丁姐姐呢!”
她真是急了,連私下裡的稱呼都喊了出來。當歸卻是眼裡劈裡啪啦往下落,嘴巴開合,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要怎麼說,好好伺候主子出門,如今卻是她這個冒牌貨回來了。
古嬤嬤腳下一軟就倒在了地上,白術橘梗也是抓了當歸哭喊,“當歸姐姐,主子呢,咱們姑娘呢?”
“哇!”當歸終於痛哭出聲,瘋了一般的對著眾人磕頭,“都怪我沒伺候好主子!嗚嗚,主子做了噩夢,突然就鬨起來,然後跳了水。我跟著跳下去,就是找不到主子,找不到!”
找不到?
“姑娘,姑娘!我要去找姑娘!”小青第一個哭喊著就要往院外闖,不想卻被何時站起來的古嬤嬤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都給我閉嘴!”老嬤嬤挺直了脊背了,梗了脖子,蒼白的臉上滿滿都是決絕。
“姑娘既然找不到,就是說還有活下來的希望。你們這般折騰,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姑娘流落在外嗎?若是引來惡人,反倒傷了姑娘性命。你們誰能擔得起!”
眾人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即便哽咽憋得胸口要炸裂了,也忍著眼淚爬了起來。
“好,就該這樣。當年,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相繼去世,老侯夫人和老侯爺每兩年也跟著去了。整個侯府就剩了一個五歲的小主子,我們也照舊咬牙挺了過來,把小主子伺候到長大成人,如今做了東昊的皇帝。”
老嬤嬤用力把眼淚咽下去,末了指了程娘子懷裡哭泣的安哥兒,咬牙道,“如今,安哥兒才兩歲,在姑娘回來之前,我們就是拚死也要照料好他。這個世上從來都不缺登高踩低的小人,我們但凡軟弱一點兒,就有人敢欺負到小主子頭上。所以,都給我瞪大眼睛,誰敢再哭,就攆出去哭個夠!小主子身邊不留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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