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位禮部侍郎帶著三個鐵勒使節踩著理石雕紋階梯到了乾坤殿前。
通傳太監再次高聲唱和,惹得那三個鐵勒人都是皺眉望過去,見得他瘦弱麵白無需的模樣,許是猜得了身份,都是笑得鄙夷又猖狂。
那太監氣得臉色漲紅,恨不得竄上去扇巴掌,可惜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進了大殿。
眼見高坐龍椅上的公治明,三個鐵勒人下意識挺直了脊背,好似遇到獵手的豹子,一瞬間把警戒心提到了最高。
就算他們不記得爹媽,不記得族人,也一定記得公治明這個大仇人,當年他還第一次出征就殺得草原血流成,可謂是整個草原民族的共敵,但凡是草原兒女,無不恨得想吃他的肉,啃他的骨頭。
當然他們是不會記得當年如何掠奪東昊邊關百姓,才遭到了東昊反擊…
公治明眼裡也是厲色一閃而過,但依舊端坐不動,冷淡的模樣看得三個鐵勒人更是牙癢癢。
當先那人首先右手撫左胸,勉強彎腰行了一禮,甕聲甕氣開口道,“鐵勒王朝孟安克沙多木拜見東昊皇。”
“放肆!”不等公治明開口,禮部尚書已是瞪了眼睛搶先嗬斥道,“戰敗之國,拜見我皇膽敢不行跪禮?”
“大膽,跪下!”一眾武將也是異口同聲叱罵,他們本是戰場上拚殺出來的,有幾位又曾經親自馬踏鐵勒,氣勢自然不是文臣可比。
沙多木身後的兩個壯漢已是變了臉色,雙腿打著哆嗦,卻極力堅持著沒有跪下。
“哼!”沙木多重重一哼,奇跡似的卸掉了眾人施加在他們三人身上的威壓,大聲道,“難道東昊人隻會以多勝少?想要動手的儘管衝我來,一對一,你們不見得有人是我的對手!”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能站在朝堂上的武將幾乎各個都是戰功彪炳,這會兒怎麼能忍下沙木多的挑釁,立時就有一個武將走出來要動手。
這時候,方丞相卻是出麵攔阻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好了,吳將軍,這是朝堂!”
那武將趕緊看向龍椅之上,末了行禮,低頭退了回去。
方丞相這才又望向沙多木說道,“鐵勒勇士,此行前來也不是為了比武吧?”
沙多木猜得眼前老者是支撐西昊朝堂二十幾年的文丞相,眼底倒是多了一抹敬意,也沒再挑釁,反倒從懷裡取出一卷羊皮,雙手捧著,應道,“我鐵勒大汗有國書麵呈東昊皇!”
公治明點點頭,示意方丞相接過去。
既然是國書,就是鐵勒同東昊的對話,不是私人書信,必須要在朝堂之上宣讀。
方丞相接過,簡單驗看一下羊皮上的鷹形標記,這才打了開來。隻簡單掃了一眼,方丞相就皺了眉頭,惹得眾人越發好奇。
方丞相倒也沒吊眾人胃口,朗聲把鐵勒漢王送來的國書讀了一遍。
結果最後一句話的尾音不等落地,朝堂上就炸了鍋。
“放肆,該死的草原狼,難道當我東昊無人不成?嫁個不知所謂的公主過來,居然還要錢糧納貢?”
“就是,難道他們忘記了我東昊鐵蹄的滋味?末將請命,徹底踏平鐵勒!”
“求皇帝下旨,末將隻要十萬兵馬就帶著鐵勒汗王的腦袋回來!”
“我隻要五萬!”
“我要三萬!”
聽得鐵勒一個戰敗之國,若不是當初東昊被司馬家糟蹋多年,實在是內憂外患,就會被公治明徹底鏟除。今日居然如此口出狂言,不知哪裡尋個放羊女就說是公主,嫁進東昊,還要每年三萬擔糧食和兩萬匹布匹做貢。文武百官都是惱得差點兒跳起來。
一眾武官們更是打了雞血一般,喜得雙眼放光。對於獵狗來說,沒有獵物就意味著沒了活命的價值。沒了戰事的將軍也同樣如此,隻有不斷的交戰,開疆拓土,才是武將的榮耀。
沙木多身後的兩個壯漢方才被武將們嚇了半晌,勉強還挺得住,這會兒幾乎對著整個東昊文武的憤怒,再也堅持不住,雙腿一軟就跪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