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裡的主子,好似無論遇到何事都是言笑晏晏,哪怕他們隻是護衛也從未輕視過,熱衷於把一切食材變成美味的飯菜,隻要眾人吃的香,她就願意被油煙熏嗆,偶爾還會陪著孩子們踢球,甚至掐腰瞪眼“訓斥”一國之主。
那般耀眼的女子,如今居然隻能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雲丫,既然主子如今隻同你熟識,你就好好照料著。等到京都就好了!”
“是,姐姐放心。我…我以後也不會再嫁人了,”許是想起慘死的程鐵牛,雲丫紅了眼圈兒,低聲道,“我以後就一心伺候主子,哪裡也不去了。”
雲影聽得心酸,伸手摟了摟她的肩膀…
初夏,一年中最熱情蓬勃的時刻。山林已是完全換了綠衣,莊稼幼苗也欣欣然冒出了地麵,迎風招展著稚嫩的手臂。空氣裡滿滿都是生機的味道,偶爾有鳥雀飛過,嘰嘰喳喳,為寧靜的鄉村生活添了兩分熱鬨。
呂氏帶著兩個兒媳坐在大院門外的樹蔭下做針線,老太太手裡的小肚兜繡了一隻小老虎,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分外惹人喜歡。王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就開了口,“娘,您這肚兜繡的真好,您孫兒戴了肯定會長得壯實又活泛。”
“可不是,我不盼著安哥兒彆的,就盼著他順順利利長大,越壯實越好。”呂氏手裡忙著,耳朵裡沒聽得真切的,隨口應了兩句,倒讓王氏僵了臉色。
劉氏眼裡閃過一抹嘲諷,但臉上卻笑盈盈舉了自己手裡的細步小衣衫,問道,“弟妹,看這衣衫是縫對襟還是斜襟兒?宮裡出來的料子就是不一樣,摸著真是細軟啊。等你肚裡的胖娃出來,穿著定然舒坦。”
聽得這話,王氏才算轉了臉色,笑著道謝。
不遠處的,安哥兒正同大寶、福兒,還有幾個莊裡孩童踢皮球,瘋得滿頭大汗,許是覺得口渴,樂顛顛撲倒姥姥懷裡。
呂氏趕緊給他擦汗,末了一邊喂他喝溫水一邊心疼道,“寶貝大孫兒啊,可不能跑太快啊。小心磕傷了,姥姥沒法跟你爹娘交代啊。”
王氏不知是被那聲“大孫兒”刺了心肝,還是存了多日存下的怨氣,居然開口就扔了一句,“放心,安哥兒他爹忙著娶公主呢,怕是顧不上他!”
結果,話音未落。呂氏手裡的茶碗就砸到了她的頭上,“閉嘴!哪個讓你當著孩子麵說怪話?是不是我脾氣太好了,我們丁家太小,容不下你了?你給我滾!”
呂氏是真惱了,女兒下落不明,留下外孫孤零零的可憐模樣,她恨不得掏出心肝給孩子玩耍。好不容易,今日外孫玩得歡快一些,兒媳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起生死不知的閨女,馬上要娶新媳婦的狼心狗肺女婿,呂氏忍耐不住,抱了外孫放聲大哭。
院子裡的人聞訊趕來,丁老二一瞧老娘哭得厲害,大嫂正一臉埋怨的望著自家媳婦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兩步上前,抬手就給了媳婦一巴掌,“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懷著身子也不知道管好嘴巴!我們丁家不要你這個犯口舌的東西,你趕緊拾掇行李,我這就送你回清屏縣!”
王氏本來挨了婆婆的打,還捂著腦門委屈的不成。這會兒又被夫君打,聽得要送她回娘家,終於知道害怕了,趕緊跪了下來哭道,“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陪娘說說閒話兒,沒想到娘就惱了。我真沒說什麼,不信你問大嫂!”
劉氏一臉為難,方才弟媳婦的話確實難聽,但同為丁家兒媳,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王氏被休回家,就有些為難怎麼幫忙。
不想,這時候,一直被呂氏抱在懷裡的安哥兒卻是脆生生添了一句,“舅,我爹娶公主,不要我了!”
這孩子說話大半時候都是單子往外蹦,今日突然連成句子,還是這樣的話,聽得眾人都是黑了臉。
古嬤嬤帶著當歸幾個本來在檢查食材和宮裡送來的用物,趕過來就遲了那麼一會兒,但卻正好把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再掃一眼丁家人的臉色,她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於是上前直接把安哥兒攬到了懷裡,冷冷開了口,“老爺子,老夫人,我們小主子出宮也有些時日了,如今該到回去的時候了。這些日子給家裡添了麻煩,等我們姑娘回來再給老爺子老夫人賠罪。”
說著話兒,她起身抱了安哥兒就要往院裡走,惹得丁家人齊齊開口挽留。
“嬤嬤,不要氣惱,都是我家婆娘不懂事!”丁老二恨不得再給媳婦幾巴掌,若不是看在她懷著身子,他都想一腳踢飛她了。妹子生死不知,自家住了妹子的莊園,居然還把外甥攆走了,這傳出去,他們一家都不用抬頭做人了。
呂氏也是抱了古嬤嬤的胳膊,哭道,“老妹子,都是我們家裡不對,你就讓安哥兒留下吧。薇兒也不在宮裡,安哥兒回去了怎麼辦?他爹又…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