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眾人以為“丁薇”會同樣抱了爹娘痛哭,可惜她隻是低低叫了一聲娘,卻是伸手抱抱老娘都不肯。呂氏以為閨女在外受驚太厲害的關係,哭得更是傷心了。
公治明卻是在“丁薇”眼裡發現了那麼幾分陌生之色…
陌生?即便她忘了他們相識的事,忘了同他患難與共,但總不會同嘴裡不停念叨的爹娘如此生分啊?
“爹,爹!”安哥兒眼見姥姥姥爺同舅舅們哭得如此模樣,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揪了爹爹的龍袍小聲嚷道,“她不是娘!”
呂氏正好聽得這句,就笑著抹了眼淚,嗔怪道,“這孩子,才幾日啊,就不認娘了。你不認也好,以後可沒人跟我搶閨女了。”
說著話兒,老太太又要把閨女摟在懷裡,“丁薇”卻是縮了縮身子,不但沒有半點兒親近的意思,反倒好似極力往一旁躲避。
呂氏手頭一空,心裡又難受起來,“薇兒啊,我是你娘啊,你不會連娘都忘了吧?”
“丁薇”縮了肩膀,卻是不肯吭聲,惹得眾人都覺古怪又心酸。
正是這樣的時候,門外卻是“嗖”得一下竄進來一個人,高聲問道,“我徒兒呢,人呢?”
眾人一瞧,進來的這個衣衫襤褸,又黑又瘦的老頭兒,正是魏老爺子。於是趕緊讓了開來,公治明也是上前行禮說道,“老爺子,薇兒回來了,您快看看她的傷,或者還有沒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
眾人都不是傻子,聽出他話裡的忐忑之意,都是臉色一白。她們如今都知道先前誤會了公治明,原來迎娶鐵勒公主,隻是為了換回被捉的“丁薇”。
但鐵勒人可不見得好心,哪會收了糧食布匹,送了個公主來就罷了,想必一定是留了什麼後手,否則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把丁薇送回來了?萬一以後東昊變卦,殺了公主,或者不再繳納歲貢又如何?
這般想著,呂氏就紅了眼圈兒,趕緊讓開了位置。
“魏老哥,您快給薇兒看看!”
魏老爺子這些時日,幾乎馬不停蹄的在外奔走,就怕徒弟有個好歹。如今終於見到徒弟活生生坐在床上,心裡大石落了地,長長鬆了一口氣,就無所謂的擺擺手,“放心,我聖手魔醫的名頭也不是白叫的。怎麼能讓徒兒有個不好?”
說著話,他先喝了一碗溫茶,徹底平複了心神,這才坐到床側給徒兒把脈。
沒想到,原本對眾人都很排斥的“丁薇”,一見老爺子要給她診脈,卻是極配合,抬眼在屋裡瞧了一圈兒,立刻就把手臂伸了出來,“我…恩,他們給我灌了毒藥。”
“哎呀,我可憐的閨女啊!”一聽這話,呂氏又哭了起來。眾人都是恨得咬牙切齒,果然鐵勒人還是留了後手。
公治明緊緊握了拳頭,手背青筋暴起,“老爺子儘管診治,需要一切藥材,窮搜天下也會找回來。”
“都彆說話,我先看看再說。”魏老爺子也皺了眉頭,伸手撫上徒兒的手腕就診起脈來。
屋子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人人都是高高提了心。
可惜,魏老爺子診完右臂診左臂,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呂氏實在忍耐不得,就催促道,“到底怎麼樣了?”
魏老爺子卻是滿眼狐疑的把徒兒打量個清清楚楚,末了問道,“你確定被下了毒?”
“丁薇”明顯怔愣了一下,轉而眼裡的希望卻是慢慢退去,重新變回了一片死灰。
見她又低了頭,不肯應聲,眾人都是心急,抓了魏老爺子追問。
“老爺子,您倒是說啊,薇兒到底怎麼樣了?沒中毒不是更好嗎?”
“是啊,會不是什麼奇毒,診治不出來?”
“都彆吵!”魏老爺子懊惱的喝止眾人,末了死死揪了胡子說道,“丫頭的脈象很古怪,乍一看上去好似沒什麼異相,但仔細診治,好似又多些東西。按理說她已是生了安哥兒,可是脈象卻是剛失元陰不久,難道真是鐵勒人下了什麼奇毒?”
“這可如何是好啊?”呂氏第一個抓了魏老爺子的袖子,哭道,“薇兒可怎麼辦啊?會不會傷了性命?”
眾人也是眼巴巴望著魏老爺子,唯獨公治明盯著僵硬著脊背,不知低頭想著什麼的“丁薇”,眼眸裡明明滅滅…
“我去查查醫書,大不了跑一趟外府,把空回老禿驢抓來給丫頭診脈。你們就彆惦記了,如今丫頭平安回來就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