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就腳下抹油,一溜煙的跑走了。
留下秦睿回頭見得丁薇笑得花枝亂顫,一時有些怔忡。她明明身份尊貴,卻偏喜歡住在這樣的農莊,穿著布衣裙,每日裡烤點心,整治飯菜,照管孩童。好似世間最重要的事,就是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飽穿暖。真是十足的小女子,但偶爾所思所行又會讓好男人汗顏,神秘又矛盾…
丁薇撿起模具塞給白術,吩咐幾句,末了瞧著秦睿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就道,“秦大哥,你又去田裡了?虧得家裡種的苞穀多,否則哪裡禁得住你把莊稼當草拾掇,過些時日人家收苞穀,咱們莊子尋棵苞穀秧引火都是奢望了!”
說罷,她又笑了起來。
秦睿想起那些喪生在他手裡的莊稼,難得臉紅了一瞬,但轉而又理直氣壯應道,“那是先前,如今丁大叔都誇我是種田好手!”
“我爹那是太心善了,不好聽你明說!”
丁薇毫不猶豫就說了實話,惹得眾人又是笑起來。
呂氏從屋裡出來,聽得閨女如此肆無忌憚笑話客人,就嗔怪瞪眼道,“這丫頭,你也是十幾歲了都不知道家裡地頭在哪裡。怎麼還嘲笑人家睿哥兒?他一個貴公子,這就已經不錯了!”
“還是嬸子疼我!”秦睿見有人撐腰,趕緊打蛇隨棍上,湊上前討好道。
“好,好,你趕緊進屋歇著去,晚上還要繼續煮藥湯呢。待得以後毒解完了,嬸子給你用新米做打糕,這個連薇兒都不會。”
呂氏倒是真把秦睿當小兒子疼了,照顧他比丁薇都細心。
秦睿聽得心暖,趕緊應道,“謝嬸子,到時候若是隻給我吃就更好了!”
打糕就是新米整得半熟後搗碎,加了餡料包成團再回鍋蒸,有些類似於後世的年糕之類,但工序更繁瑣。
這道點心幾乎是家家孩子娘親最拿手的活計,沒有之一,連鋪子裡都沒有賣的。
許是因為,天下隻有娘親會為了孩兒的一句誇讚日夜捶打個不停,包裹進去的也不是餡料,而是拳拳愛子的心意。
丁薇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也隻吃過兩三次,大愛那個香甜溫暖的味道。這會兒聽得秦睿要吃獨食,自然反對,“不成,我娘做的,我要吃大半!不對,安哥兒幾個孩子也要吃!”
“嬸子說了,特意做給我吃的!”
秦睿毫不相讓,兩人照舊鬥起了嘴。眾人習慣成自然,手裡該忙碌就忙碌,誰也沒耽擱了活計。
同先前一般,一頭豬分了莊戶們大半也沒剩了多了。丁薇帶著丫鬟們整治了兩桌酒席,請了雲伯祖孫倆,外加宮裡趕來的公治明,特意留下的武伯,眾人們就開始歡快吃喝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女子們還罷了,哄孩子,吃瓜子說閒話兒,倒是男人們比往日喝得更痛快,一壇子苞穀酒下肚兒,又搬了一壇子出來。
武伯許是介意自己白日裡莽撞,特意同秦睿敬酒賠罪。秦睿也不是氣量狹小之人,兩人痛快乾杯,一笑泯恩仇了。
魏老爺子極喜歡那道粉蒸肉,就著喝酒也是有些多,就扯了大吃的山一吩咐道,“一會兒你施針,若是錯了彆怪老子踢你屁股!”
山一嚇得酒都醒了,趕緊擺手,“老爺子,我不成啊,那金針刺血太複雜了,我才學了幾日,實在不敢下手…”
“讓你動手就動手,若不是老子的徒兒是個女子,你以為還能輪到你動手啊?”
說罷,老爺子狠狠瞪了一眼旁邊的公治明。
所謂醫者父母心,病患沒有男女之分,偏偏他的徒兒跟了這麼一個醋勁大的家夥。除了初始那幾日,其餘時候除了幫忙配藥之外,丁薇連東跨院都沒再邁進去,更彆提在一旁習學本事了!
公治明慢條斯理的對付著眼前的紅燒排骨,一口肉,一口酒,分外愜意,好似半點兒沒聽出異常,氣得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
山一見此,隻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很快,秦全跑來說藥湯燒好了,秦睿不舍的放下筷子,起身同眾人打過招呼就去“挨煮”了。
今日熱鬨,人來的也齊全,少了兩個人並不顯冷清。眾人繼續吃喝說笑。
雲伯這些時日,白日裡帶著孫兒下田同農戶一起拾掇莊稼,晚上親自教導孫兒讀書。雖然忙碌,人也曬得黑了許多,但氣色卻極好。
就是雲茂的眉間原本殘留的冷疏,如今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會兒喝了兩碗苞穀酒,醉得徹底,紅著臉傻笑的模樣倒也添了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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