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上。”
風一跪倒應了,末了送了主子去秦坤殿。
文武百官魚貫進入,山呼萬歲磕頭,待得禮畢,熬得眼珠子通紅,寫了一宿奏折的禦史們還沒等出列,就有一個三品的工部侍郎當先跪倒了。
眾人一瞧這人模樣,神色都很是精彩。原因無它,這人姓令狐。
果然,這位侍郎主動上表,言明東昊即將同鐵勒開戰,令狐家願意獻上糧食五千擔,外加當初太祖時候賞下的鐵礦一座。
滿朝文武聽得嘩然,許多年前,令狐家出過一位武將,簡直是驚才絕豔,同當時的司馬家皇帝更是自小要好,後來一次對戰鐵勒的時候,這位武將卻因為救駕丟了性命。
司馬家那位皇上痛悔感激之下,不顧滿朝文武反對,賞了令狐家兩座鐵礦。但皇上到底也不敢太過獨斷專行,鐵礦都選了很偏遠的,而且從每年令狐家賣給朝廷的鐵塊來看,鐵礦儲量也很低。
可以說,鐵礦是令狐家的榮耀。如今卻因為家中紈絝子弟覬覦未來皇後的產業,就這麼輕易拱手送上。讓人不知是說令狐家主膽小,還是該說他果斷…
倒是那些禦史們,剛掄起拳頭打算暴打一頓的時候,沙包卻沒了影子,心裡不是一般的鬱悶,但也隻能生生忍住,小心翼翼等待著皇上的決定。
公治明望著恭敬趴伏在地上的工部侍郎,眼底冷意漸起,能屈能伸,應對神色,百年世家果真不容小覷。
方丞相顯見也是這般想,畢竟東昊新立不到一年,又馬上對鐵勒開戰,人心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他抬腳出了隊列,行禮之後說道,“皇上,如今征戰在即,令狐侍郎獻糧獻礦,實在是可喜可賀。”
“是啊,皇上,有此厚援,征西大軍簡直是如虎添翼。該賞!”
閣老們自然也聽說了昨日之事,同為世家大族,自然有些千絲萬縷的乾係,怎麼會希望皇上同世家撕破臉,於是紛紛開口幫腔。
好在,一向專斷的皇帝,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揮揮手就算接受了令狐家的賠禮,末了又賞賜了一堆金銀綢緞,這事就算輕輕揭了過去。
待得下了早朝,文武百官低聲議論著往外走,都是笑容滿麵。畢竟同先前司馬權那個時候,隨時都會丟掉性命相比,如今效忠的皇帝開明又大度,當真是所有人的福氣。
但回到光明殿的公治明卻是臉色陰沉,想了想,政事也不處置了,抬腳就去了永福宮。
不知是不是秋色深了的關係,早起時候,丁薇就覺得涼意很重,正巧今日無事就帶了老少女子們做針線。
攢下的上好鵝絨被塞進最細密的軟布裡,一層層縫好,最後罩上各種花色的綢緞,就成了一件件比甲,小襖,穿著輕快又暖和,可是比棉花還要舒坦。
老少女子們都很是歡喜,嘴裡說著閒話兒,手裡飛針走線。突然見得公治明過來,都是慌忙想要整理,忙亂間卻是打散了一包鵝絨,飄得滿屋如同下雪了一般。安哥兒同二娃兩個淘氣小子,立時歡呼著四處撲騰,鬨得屋子裡更是淩亂。
丁薇見此,就囑咐眾人繼續忙碌,轉而帶了公治明到殿後的泉水邊小坐。
秋日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意足,又沒有夏日那麼暴烈,很是舒坦。丁薇靠在公治明懷裡,指望他寬厚的胸膛擋了秋風,末了又撿了一隻秋梨解渴,這才問道,“怎麼黑著臉回來了,難道那些朝臣還敢欺負你這皇帝不成?他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要不要我去幫你出氣啊?”
說罷,她動了動自己新養出來的指甲,做了個凶悍的老虎模樣。
可惜,這副樣子在公治明眼裡卻是愛嬌的貓咪一般,惹的他笑開了臉,冷峻的神色瞬間好似春日的殘雪,也消散的乾乾淨淨。
“本來還想好好給你撐腰,沒想到對方是條老狐狸,滑不留手,被他逃了。”
公治明抬手摘下丁薇頭上的一片羽毛,語氣裡有絲不甘。
當初他高舉義旗殺向京都的時候,方丞相幫忙遊說過令狐家,可惜,令狐家選擇了涼不想幫。如今他坐了江山,卻因為世家穩固,新法令遲遲不能推進。本以為昨日之事是個敲山震虎的好機會,哪裡想到老虎卻主動跳出來跪倒,他隻能繼續“養虎為患”。這感覺實在算不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