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然是冬初時候,但禦花園裡依舊開滿了金黃色的菊花,寒風吹來,微微顫抖著,倒也有種蕭瑟之美。
花圃一側,用薄紗搭了一大兩小,三架帳篷裡,擺滿桌椅。身穿綠衫裙的宮女們笑盈盈送上白盤,盤裡盛了各色海南運來的果品,還有早晨剛剛出了烤爐的點心餅乾,都做成了花朵形狀,看著就有趣又誘人。
很多官夫人都帶了家裡的兒孫,小孩子本就好奇又好動,見得這些果品和點心,就有些忍耐不住吞咽口水。即便平日被教導的穩重又識禮的孩子,也免不得往盤子裡多瞄兩眼。
而紗帳前邊的大片花圃裡,又搭了一座高台,台前遮了帳幔,看不清裡麵藏了什麼。
就在眾人心裡的好奇至極的時候,曾讓她們無數次說起的古怪皇後終於出現了。
沒有如何讓人驚豔的容貌,沒有如何華麗的衣裙首飾,但許是丁薇通身的氣派,亦或者是眉眼間的從容大氣,偏偏讓她們趕緊起身整理衣衫,末了恭敬軌道在地。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位平身!”
丁薇扶著古默默的手從人群中走過,末了坐近最大的紗帳裡,主位上,待得收了古嬤嬤的暗示這才開口讓眾人起身。
眾人都是恭謹再次磕頭,這才起身。有兩個四五歲的孩童,起身時候還記得攙扶母親,其餘那些也有年紀更大的,但自己卻尚且需要丫鬟伺候。
丁薇看在眼裡就笑道,“本宮先前就想請眾位夫人進宮來小坐,無奈身體有恙,一直拖到了如今。”
“多謝娘娘抬愛,老婦也常想進宮給娘娘請安,但生怕擾了娘娘清淨。如今娘娘開口,以後老婦可要厚著臉皮總來叨擾了。”
董閣老的老伴兒是時代書香門的貴女,嫁進董家多年,兒女雙全,在一眾官夫人裡也極有體麵。
恰好她年歲也是最長,這會兒就第一個開口應和。其餘官夫人找到了“調子”也紛紛開始奉承。
“娘娘可要多多保重鳳體啊,皇上和太子殿下還要您照料。”
“就是啊,太子聰慧之名,天下皆知。這可都是您的功勞,臣妾們還想聽娘娘傳授教子經呢。臣妾家中劣子,若是有太子三分模樣,全家上下就要念阿尼陀佛了!”
丁薇聽得這話,很覺好笑,安哥兒不過才三整歲,哪裡就能看出聰慧過人,但當娘親的,自然也歡喜兒子被人誇讚。
於是她臉上的笑也濃了三分,擺手道,“諸位夫人謬讚了,不過是小孩子淘氣,哪裡就看出聰慧了。”
她說完望向坐在椅子上,有些無趣的大小孩子們就道,“我們說些家長裡短,就彆拘束著孩子們也在這裡了。光明殿裡,本宮讓人安放了一些小玩意兒,不如讓宮女們送孩子去同太子一同玩耍吧。”
眾人今日本來就抱著推銷自家兒孫的打算,聽得皇後娘娘如此痛快,自然是無有不應,忙忙囑咐了幾句話就讓丫鬟們跟去伺候了。
每家的孩子都是寶貝疙瘩,丁薇示意行事穩重的當歸隨去照料。
少了孩子們在一旁,一眾婦人們都好似隨意了一些,見得那花圃中間的戲台就問道,“娘娘可是排了新戲?”
“是啊,說實話,臣妾等悶在家裡也是無趣得緊,幾乎所有戲文都看過了。一聽說娘娘讓人排了新戲,就日夜盼著了。”
一個年歲不大的侍郎夫人,嘴巴利落,說得眾人都是笑起來。
丁薇也是笑了起來,就道,“正巧,本宮一個人看戲也是無趣。今日就讓戲班子演一場,大家都湊個熱鬨。”
說罷,她就揮手示意守在花圃邊的連翹。
連翹一閃身就到了那花圃裡的戲台後,很快那戲台前的帷幕就被緩緩拉開了,露出了一座塗色木板組成的宅院,宅院裡一個老員外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著女兒,但女兒卻一臉不服氣,很是經典熟悉的場景。。。
太陽偏西之時,宮中的宴席終於散掉了。一眾官夫人們手裡捏著手絹,揉著兔子一般紅透的眼珠兒坐著馬車回了自家。
於是,一家家高門大院裡頓時就熱鬨起來。
董閣老家裡,老夫人這會兒身邊圍滿了人,家裡的兒孫媳婦連同丫鬟嬤嬤們都是慌成一團。這個遞茶水,那個送上溫熱的濕帕子,都是擔心至極。
“娘,您怎麼哭了?可是。。。可是那位為難您了?”
“哎呀,老夫人這麼大年紀了,皇後娘娘怎麼能嗬斥?”
好在老太爺和兒孫們還存了三分冷靜,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先說清楚。”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又用溫熱的濕帕子擦了眼睛,這才擺手說道,“你們都不要誤會,我哭紅了眼睛是因為新戲實在排得太好了。可不是因為皇後娘娘嗬斥,相反,皇後娘娘待我這老婆子很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