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點頭,公治明在跑來抱大腿的兒子頭上摸摸就去了隔壁光明殿。丁薇生怕孩子們玩熱了,衣領裡進去雪粒子,就喊了他們一同進屋去講故事吃點心。
正好當歸上前稟報道,“主子,方丞相的長隨遞過來消息說,方夫人已是去拜訪過董夫人了,一切順利。”
“那就好,”丁薇想了想,就道,“準備筆墨,趁著清閒再排一出新戲吧。半月後宴客,順路也看看董家姑娘。”
眾人都是歡喜起來,連翹更是一迭聲的問著,“主子,這次新戲叫什麼名字?講什麼故事啊,能不能不要掉眼淚的?白術每次看完戲都要哭半晚,惹得我們都睡不好!”
白術自然要反駁抗議,“你還說我,你不是也哭得眼睛同兔子一樣?”
眾人都是笑起來,丁薇也是難得心情大好,“這次排個熱鬨的吧,穆桂英掛帥,女子帶兵出征的故事!”
“呀,這個好,這個好!”
連翹同白術立時拍手叫好,一時間永福宮上下都是歡喜忙碌起來。
隔壁的光明殿暖閣裡,已是生了炭盆放在屋角,一進門就有暖意撲麵。風九麻利的替主子脫了大氅,方丞相原本在喝茶,趕緊起身行禮。
公治明扶了他一把,就示意他繼續安坐,末了問道,“大軍都安頓好了?”
“回皇上,已是按照您的吩咐都安頓好了。”
公治明點頭,又道,“可是有亂匪的消息?”
方丞相眼裡閃過一抹異色,想了想如實稟告道,“京兆尹出動所有捕快,老臣也私下動了一些幫手,隻查到這些鬨事地痞背後有數個小團夥指使,人數不一,但儘皆出處神秘,訓練有素,想必是…”
“想必是各個世家大族的暗中力量。”公治明替方丞相補足了好不好出口的半句話,末了冷哼道,“除了他們,彆人也沒有這個膽子。無非是同朕示威罷了,朕若是動手,他他們也有本事攪得天下和京師大亂!”
彆說那些積累了百年的世家大族,就是方家這樣根基紮下不到三十年的新貴還有些“處置雜事”的幫手呢。哪個世家大族沒點兒自保的人手啊,這次被抓的都是小嘍囉,真正的罪魁禍首卻一個都沒歸案。怪不得公治明惱怒,但為了天下安定,方丞相還是不得不勸解道,“皇上,如今天下新定,還是穩妥重要。若是想要拾掇這些頑疾惡蘚,不如等過兩年一舉鏟除。”
公治明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當初司馬家統治西昊,隻顧享樂,根本不顧天下百姓死活,如今天下土地,幾乎有三分之一操控在這些世家大族手裡,更彆說鹽鐵這類國家命脈,也被把持得死死的。若是不把世家大族的威風打掉,最終蠶食乾淨,新政令根本沒有辦法推廣下去。
可惜,他再心急也知道方丞相說的有些道理,於是強忍了怒氣,吩咐道,“嚴查各家的惡行惡事,但凡抓到,嚴懲不貸。”
方丞相暗暗鬆了一口氣,京都大亂,皇上若是一點兒動作都沒有,未免讓世家更沒有顧忌。這般雖然傷不到世家根本,但借機為東昊拿回一些好處,也算上策。
“是,皇上。”
君臣又說了幾句閒話兒,公治明賞了一些草原帶回的草藥就讓方丞相退下了。
世家大族,積累百年,自然有底蘊,但樹大枯枝多,怎麼可能缺少了紈絝子弟,作惡兒孫。
方丞相不過是輕輕一抓,就抓了滿冊子的惡形惡事,於是大半禦史都忙碌起來。趕在一個大朝會發難,幾乎把所有世家告了個一個不剩。
即便私下裡恨得咬牙切齒,但表麵上誰也不敢當真跳起來指著皇上鼻子打罵,說不得痛哭流涕認罪者有之,曆數先人功績著有之,最後說不得每家都“斷尾保命”,這家交出一條鹽路,那家交座銅礦,不一而足,但朝廷卻是大豐收,喜得戶部尚書眉開眼笑。
如此這般,皇權同世家之間的第一次大規模交手,終於以世家小敗結束。
然而公治明氣悶不滿,世家也是恨得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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