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眼睛一亮,原來這孩子是聽他的孫兒。
“過來!讓朕看看!”
老皇帝招手,示意安哥兒上前,可惜安哥兒卻是不情願,嘟著嘴不肯動地方。平日家裡也不是沒有長輩陪他玩耍,比如雲伯啊,師祖啊,但哪個都是笑嗬嗬,極疼愛他。
但眼前這個老頭兒摸樣太嚴肅不說,臉上紅得很詭異,看著就不喜歡。
老武生怕小主子惹怒老主子,急得忍著身上的疼,直接上前扯了安哥兒的手,勸道,“小主子,這是您的祖父長輩,還不快行禮。”
說著話兒,他就把安哥兒推到了老皇帝跟前,賠笑道,“皇上,小主子才三歲,還不懂事呢。”
老皇帝倒是沒有氣惱,仔細打量安哥兒半晌,眼裡三分想念,七分複雜。
說起來,當初先皇去世之後,他憑借軍功坐了皇位,不想第一次禦駕親征就被老武侯重傷而回,正是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的時候,先皇的一個美人同他臨幸過的一個宮女同時診出喜脈。
他自然不會容許多出一個弟弟分他的權柄,於是一碗藥湯下去,美人同未出世的孩子就一起去追先皇的腳步了。
他本來為了穩住皇後同貴妃,依賴兩家幫忙穩固江山,想要把宮女連同自己骨肉也處理掉,但卻突然接到武侯府裡大夫人身懷有孕的消息。如此巧合,讓他腦子裡靈光一閃,一個既能保全骨肉,又能顛覆敵國的毒計就出現了。
於是,大越的三皇子在東昊武侯府長大,武侯府的傳人卻被他捏在手心折磨了二十年。
這會兒他的孫兒站在麵前,尚且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隻有三分同他相像,卻多半更像那個他幾乎要忘了模樣的宮女,這倒是讓他有些沮喪。
但想起這孩子的父親,英勇善戰,果決睿智,可是完全繼承了他的一切。比起容貌,這才是讓他欣喜之事。
“好,真是好。”
老皇帝臉上喜色漸漸濃厚起來,惹得老武同老太監都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倒是大娃不喜歡他這幅得意摸樣,伸手扯了安哥兒藏在身後。
老皇帝眉梢兒一挑,“這孩子是誰?”
老武趕緊跪倒解釋,“這是,嗯,少夫人陪嫁奴仆的孩子,自小同小主子一起長大,很是忠心。從不離開一步,但凡食水也都是嘗過才肯給小主子吃用。”
上位者多喜忠心屬下,就如同老武父子,即便壞了大事,也隻是吃了一點兒皮肉苦頭,並不曾擔心沒了性命的原因。畢竟好計謀易於籌劃,但執行的忠心之人難得。
果然,老皇帝沒有開口怪罪,反倒點點頭,讚道,“倒是個好護衛的料子。”
老太監也是笑道,“老奴瞧著這孩子護著小主子,倒是同老武當年護衛皇上您一般忠心。”
當年先皇同樣有三子,為了皇位,免不得也是爭鬥連連,老武也沒少替主子挨打受罰。
這會兒聽得這話就低下頭去,愧疚道,“老奴遠行在外,多年不曾近身主子,實在是罪該萬死。”
老皇帝也被勾起回憶,擺手道,“你為大越儘忠,比護衛在朕身邊重要許多。”
說罷,他又吩咐老太監,“一會兒取瓶生肌膏給他們父子抹抹,即便他們有錯處,也是功臣,功臣不該留下傷疤。”
這話說的實在動聽,這次不隻老武,就是一直梗著脖子的黑袍都彎腰磕頭。
老太監湊趣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三皇子即將回歸,小主子也是聰慧,又有這等忠心屬下,大越眼見就要昌盛繁榮了。”
老皇帝也是點頭,笑著正要開口的時候,大殿外邊卻突然喧鬨起來。
眾人聞聲扭頭望去,卻見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跑到了門口,還不等說話,屁股上就被人重重踢了一記,直接趴在了地中央。不隻如此,抬頭時嘴裡“噗噗”吐出兩粒門牙和一口獻血,顯見是摔的狠了。
老太監皺眉就是一頓嗬斥,“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如此闖進來?還不滾下去領罰!”
作為太監總管,手下的小太監打架居然鬨到皇上跟前,這絕對是件丟臉之極的事。
小太監委屈的大哭,想要辯解,方才卻要了舌頭,嘴裡嗚咽著回身望向門外。
這時候,門外才走進來兩個氣衝衝的人。一個尖嘴猴腮,一個圓滾滾,身材摸樣都很是互補。
不必說,正是大越的兩個皇子了。
兩人因為各自有外祖家裡支持,娘親地位也是相差無幾,自小幾乎就是整日爭鬥。如今倒是第一次“誌同道合”,闖進宮來質詢。
“父皇,外邊傳說,東昊那個公治明是咱們親家人,可是真的?”
大皇子第一個發難,臉上黑的都能擰出墨汁來。
二皇子也不甘落後,咬牙切齒追問道,“父皇,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難道那個殺人魔王,真是您當初送去東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