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卻是攔了他,“還是彆去了,你不了解皇上的脾氣。”
他壓低了聲音又道,“皇上這些年的脾氣越發古怪了,先前總說玉不琢不成器,硬是讓三皇子吃了這麼多的苦。如今眼見人都來了,皇上怕是還想最後看看三皇子的真本事呢。你去勸也不沒有用處,反倒把臉皮搭進去了,不如留著以後用在刀刃兒上吧。”
老武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相信自小看大主子的本事。但好虎架不住群狼,萬一有個閃失,就是整個大越的損失。
可惜,老皇帝卻是把兒子當蠱蟲養了。若是先前算是獨立培養,如今就到了廝殺的階段,總要鬥個你死我活,才好決定把江山給最後的勝利者。
“罷了,我去看看小主子。這幾日吃飯都少了,怕是想家了呢。”老武拎起桌子邊上的小包裹,裡麵都是街邊淘換回來的小玩意兒,“不過三歲的孩子,真是造孽啊。”
說完,他突然想起,小主子是他們父子劫掠回來的,就是有報應也輪不到彆人頭上。於是,憋紅了老臉就要趕緊離開。
老太監忍不住笑,打趣道,“老糊塗,老糊塗,恐怕就是你這樣樣子了。”
老武正要反駁一句的時候,卻有小太監瘋跑而來,“不好了,不好了,小主子們出事了,出事了!”
老武和老太監都是驚得倒吸一口冷氣,脊背立時蒙了一層白毛汗。這兩個孩子可是他們負責照料,若是出了事,老皇帝那裡先不說,公治明怕是能把他們活劈了。
“快走!”
老武抬腳就往外走,手裡的包裹勾在門扇上,小玩意兒撒了滿地。但這時候哪裡有空閒顧忌,連同老太監一起都往後殿走。
小太監隨後要跟上去,卻瞧著那門檻下的一個玉石雕刻的小藥罐很是精致,忍不住彎腰撿起來把玩一下。他倒是動心把東西私藏起來,又怕著東西著了主子們的眼,被查出來,豈不是一頓胖揍?
他不情不願的把藥罐混在另外那些小玩意兒裡,又重新裝進了包裹,這才拎著包裹追了上去。
而後殿裡,這會兒已經亂作一團。
大娃臉色青黑的躺在地上,嘴邊不斷有白色的沫子吐出來,顯見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安哥兒扯了他的手,哭成了淚人。
“嗚嗚,大娃哥,大娃哥,我害怕,你快起來,快起來!”
兩個小太監嚇得臉色煞白,因為老皇帝常年臥病,旁邊偏殿裡,常年有太醫候著,所以,這會兒早就被請了過來。一把脈,兩人都是搖頭。
對於常見病症,兩人都很擅長,再不濟也能開些調養的方子。但今日這孩子明顯是中了毒,而且毒性還不常見,兩人幾乎是一籌莫展。
更何況…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裡都有三分明了。他們常在宮廷裡行走,即便再緊守規矩,為了小命著想,總要把皇家這點兒亂事打聽個清清楚楚啊。
對於緊緊挨著老皇帝住著的這兩個孩子,他們自然也知道身份。一個是三皇子的兒子,將來是不是皇太孫,誰也不知道,但也不能得罪。另一個則是三皇子的家奴之子。
若是未來的皇太孫中毒,他們怕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也要救人,起碼先暫緩毒性啊。但如今中毒的不過是個奴仆之子,隨手就解決還罷了,可浪費心力,他們卻是有些不情願。
抱了同樣心思的可不隻是兩個太醫,老太監同老武一進屋子,眼見大娃和安哥兒的模樣也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小主子出事就好,至於大娃兒,奴仆為了主子儘忠是本分。
“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個小太監跪在門口,早就哆嗦成一團了。
“嗚嗚,饒命,總管…饒命!奴才…就端了一碗肉粥…”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聽得眾人都是著急。老太監擺擺手,這話其實不聽也罷,都在明麵兒上擺著呢。在後宮裡混跡了一輩子,幾乎看一眼,他就猜的出來。
小廚房的禦廚是他特意安排過得,定然不會背叛,怕是小太監端回來的路上被人趁機下了些東西,而大娃試吃的時候就中了招兒。
“大娃兒到底中了什麼毒,趕緊開方子熬藥救治啊!”
老武平日很喜歡大娃兒忠心,這會兒就催促著兩個太醫開藥方。但兩個太醫卻是不肯擔這個乾係,其中一個就道,“我們二人都不擅長解毒,如今連什麼毒都看不出來,怎麼開藥方啊?不如去民間尋找看看,許是有些遊方郎中的法子更管用。”
聽了這話,老武氣得差點兒跳起來。若是來得急去外邊找,誰還問他們兩個啊。
他想罵兩句,又不好得罪這兩個太醫,隻能轉而喊道,“黑子呢,該死的小子不好好護著主子,又跑哪裡去了?”
另一個小太監趕緊應道,“武護衛出宮去了,說晚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