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她的學校附近有家鉛筆廠,因為生意不好,有時候整個廠子都沒幾個人在。小孩子調皮,總要跑進去看看。於是就知道了她們寫字用的鉛筆不用鉛做材料,反而是石墨和黏土等物摻雜在一處做的筆芯兒。
不想,桃源島上倒是有這兩種原料。
無論木料也好,蝦蟹醬和果乾蜜餞等物多好,終究不是壟斷產品,將來一旦生意好了,泉州那裡肯定會有商家跟風。
但若是把鉛筆做出來,那可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啊。
“雲影,今日探勘小隊辛苦了,每人二兩銀子賞下去。”
丁薇心情大好,讓人兩個窯工,然後又打賞了一番,惹得老少四個工匠都很是歡喜。倒不是因為這二兩銀子,更多是因為跟著這樣大方又能體恤他們辛苦的主子,隻要他們忠心努力,以後的日子肯定錯不了啊。
丁薇看過了眾人帶回來的東西,心裡有了數,又想起了她的玻璃房子夢,於是同兩個窯工仔細說了幾句。
後來實在是夜色太深了,才算放疲倦的眾人離開。
待得太陽再次升上了海麵的時候,石堡依舊是炊煙嫋嫋,雞鳴狗吠,但同往日好似又有哪裡不同。
石堡一側的下風處山腳下,程大友帶了很多人手開始建作坊和火窯。有婦人和半大孩子們負責送水和幫忙做些雜事,很有些全民動員的熱鬨。
程大友想起早晨主子說過的那種筆,就忍不住心頭火熱,若是真成了,一定會賣遍全天下,到時候島上隻靠這一種“特產”就能富強繁榮起來。
如此忙了幾日,蝦醬作坊建好了,木器作坊建好了,火窯也建好了。
其實說是作坊,倒不如說就是寫青石壘成的大屋子,畢竟海島這裡風雨太大,什麼建築都要以抵抗住風雨為標準。
林嫂子意氣風發的指揮著幾個婦人把漁夫打回來的魚蝦倒在竹匾上晾曬成乾,如今缸裡的醬還沒發酵好,平白放著魚蝦爛掉太可惜了,不如曬乾之後,以後是運回東昊販賣還是做些彆的用處都好。
隔壁的果子蜜餞工坊裡,不斷有漢子坎了野甘蔗進來,當歸手裡拿著方子,親自看著婦人們榨取糖漿,熬煮好了之後,把當地的稀奇果子放進去。如今剛剛開始,還不知道成品如何,少做一些等著到了時日看看成效。
最忙碌要數第三個工坊了,石堡附近最多的就是竹林,上好的竹筍各個都是飽滿又鮮嫩,花開切塊打個水焯,扔進壇子裡醃漬,用不上半月,好吃又下飯的酸筍就成了。
最忙碌的還要數木工作坊,李老漢已經帶著一眾徒弟和兒孫們開工了,先前建石堡時候剩下的木料都被搬了過來,陰乾的陰乾,鋸斷的鋸斷,很快就變成了桌腿,方底兒,雕刻花紋,上漆色。
有半大孩子成群結隊在海邊找了最漂亮的海貝回來,洗去泥沙,曬乾之後按照大小倒進一個個盒子裡。不時有木匠過來挑選,每每選到心儀的就會摸摸孩子們的頭,或者給個果子,喜的孩子們越發勤快往海邊跑。
丁薇把三層樓的雜事還有幾個孩子都托付給了董氏,她尋了一套舊衣裙,去了首飾,把頭發簡單編成鞭子,戴了草帽就跟著工匠一頭紮進了火窯工坊。
都說沒有理想的人還不如鹹魚,丁薇自覺如今就是為了不做鹹魚努力,雖然她的理想是有個玻璃房子,甚至隻是幾麵玻璃窗,但夢想不論大小,有就好啊。
可惜,夢想與現實總是有差距的,而且這差距還是無情的讓人無力。
海邊顏色最白最純淨的沙子,加上純堿,混合一起送進火窯裡,拿出來不是烏漆嘛黑,就是根本看不清的一團東西。倒是那些陶罐啊,陶碗啊,燒得各個“紅光滿麵”,惹人氣惱。
原本工匠們見得主子夫人來工坊,嚇得裸著膀子都不敢,熱得汗流滿麵時候,不是不埋怨主子夫人瞎折騰。但是,後來眼見主子婦人同樣熱的難受,手上也燙了很多血泡,卻依舊每日堅持過來,心裡又添了幾分敬佩,能幫上忙的地方,誰也不肯含糊。
這般群策群力之下,足足折騰了十日,換了無數配方,燒毀了多少窯陶器,總算在某個下午,一團還算純淨的綠色玻璃球艱難“誕生”了。
一個窯工顧不得燙手,撿起來對著太陽照了照,激動道,“夫人??,你要的是不是這種寶石,真的燒成了,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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