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悔一抹臉上的血跡,半跪問道,“將軍,可是傷到了?”
公治明深吸一口氣站起,卻是搖頭,“無事,兄弟們可傷到了?”
“沒有,不過是一群跟老百姓耍威風的土狗,幾刀就嚇跑了。這樣的軟蛋,來多少殺多少!”
他還要再說話的時候,老百姓們卻是抱了孩子到了近前。
“謝將軍救命之恩!”男子們磕頭道謝,婦人們則按著兒女的腦袋,一起給公治明等人磕頭。
“嗚嗚,謝將軍救了我家狗蛋兒!狗蛋兒,磕頭,多磕頭!”
"諸位鄉親請起,今日之事,說起來還是我們連累了諸位。"
公治明眼角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都城,對於大越,他本來就沒有半分親近之情,一路走來,遭遇都是諂媚討好,或者陰謀詭計,好似在大越的土地上就沒有光明正大這個詞。這讓他厭惡,但對於百姓,他卻總免不得多幾分回護之意。
許是雲家大院那些日子,又或者是丁家人都給過他太多溫暖。
“這不怪將軍,有惡人要害您。您也攔不住啊!”
“就是,我們平日也沒少被禍害。就是這次,這些畜生居然作踐孩子,是在太缺德了!”
黑甲騎兵們正在迅速打掃戰場,收集刀槍戰馬。方才對戰,死掉的兵卒足有幾十個,這會兒堆疊在一起,鮮血淋漓,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婦人們蒙了孩子的眼睛,男人們也是有些白了臉色。
方才一股怨氣發作,狠狠出了一口氣,現在冷靜下來又開始害怕了。
“諸位鄉親還是去山裡躲避一陣吧,我們還要進城,想必過些時日,這事就過去了。到時候,你們再回來吧!”
公治明舍命搭救孩子,本就不是為了刁買人心,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攛掇百姓們作反,於是帶了兵卒們就要重新上路。
原本他是打算一鼓作氣衝進城門,最好直接進去皇宮接了魏老爺子和兩個孩子。但計劃沒有變化快,沒成想路上出了這樣的變故,他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傷,再進城去,失去了先機,那兩個蠢貨皇子說不得還有說什麼後招。
不如先尋一處安靜所在,待得晚上同魏老爺子通了消息再做定奪。
一眾村民見此,心裡的愧疚之意就越發深了。
“將軍,不能走!小人家中隻有餘糧兩鬥,但也要做頓粗茶淡飯,謝過將軍救命之恩。”
“我也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恩不報,還有什麼臉活著!”
眾人紛紛嚷起來,拉扯著公治明的馬韁繩,不讓他離開。
有了方才的凶險,主子又看著不妥當,尉遲悔哪裡敢接受這些村民的好意,萬一有一個起了壞心,或者摻雜了奸細之類,豈不是輕而易舉就完成了方才沒有完成的“壯舉”。
兩邊拉扯了半晌,到底達成了統一意見。公治明帶著騎兵隊露宿村莊外的山穀,村民們送些豬羊算是儘到地地主之誼。
如此,喧鬨了大半晌的官路終於安靜了下來。一同趕路的村人和公治明等人都沒發現路邊的幾輛馬車裡,幾乎齊齊掀開了車簾子,露出一張張年老或者年輕的麵孔。雖然長相不同,但眉宇間卻都有濃濃的書卷之氣…
良久,打頭的馬車才緩緩朝著城裡駛去,其餘馬車隨後跟進…
夜路走多了遇到鬼,行船千裡陰溝翻。
這天下什麼最大?皇權!
作為大越唯二的兩個皇子,自小到大,幾乎除了皇帝,再沒人敢給一點兒委屈,敢讓他們皺眉半點兒。
不想如今,高抬了二十幾年的臉孔卻被人跳起來狠狠扇了個痛快。帶著滿身的汙穢跑進城,沿路百姓詫異的眼神,還有那些聞訊跑過來看熱鬨得世家奴仆,幾乎讓大皇子和二皇子惱怒的直接昏死過去。
孩子挨了打,第一想法自然是找大人出頭。但想想宮裡的老爹正不知死活,當然就算活蹦亂跳,老爹也不會維護他們。兩人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好在他們的母族還沒有,或者說也不可能放棄他們。
兩人一進城就被各自接進了高宅大院,當初為了分化兩家外戚,也為了平衡兩方勢力。老皇帝分彆分出了一份兵權,如今一家鎮守西南,一家鎮守東北,倒也實力相當,隱隱同都城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這也是兩家一直相安無事,任憑兩個皇子狗咬狗卻沒有大動乾戈的原因。但凡一方擅動,另外兩方合力攻之。
這種詭異的平衡,也是大越平靜二十年的緣由。
但如今公治明帶人趕到,第三皇子出現,這種平衡就被徹底打破了。
不論公治明是否想要爭奪大越皇位,老皇帝態度曖昧,朝臣沉默,百姓擁護。無形中,他身後的勢力已經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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