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緊咬牙關才沒痛叫出聲,還想在上前卻被趕來的老武一巴掌打得跪了下來。
“畜生,膽敢冒犯主子!還不磕頭認罪1”
公治明出了心頭一口惡氣,也不同這父子倆計較,大步到了廊簷下,就道,“師傅,咱們出宮!”
說罷,扯了安哥兒扔到背上,囑咐道,“抱緊爹爹,咱們回家!”
“噢!回家了,回家了!”
懵懂不知發生了何事的安哥兒歡喜的厲害,拘在爹爹背上,踢打了小腳兒,恨不得爹爹一步就邁回家去。
大娃跑回屋子,把包裹一卷纏在背上,末了緊緊握了他的小匕首也跟在了公治明身後。
老武被這樣的變故驚呆了,他膝行上前哭求道,“少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皇上殯天了,您…您要守靈啊!”
公治明卻是連話都不願應一聲,大步出了院門,算是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老武急得立時一腦門的汗珠子,就是梗著脖子的黑袍都一臉詫異。
見過是金錢如糞土的,見過視名利如糞土的,但人家雙手捧了江山送上卻不屑一顧的,眼前這人絕對是獨一份!
前殿裡,內務府的太監們忙成一團,剛剛把庫房裡的早就備好的喪服運過來,文武群臣也沒功夫計較大小是不是合身,每人抓了一件外袍就套在了身上。剛才聽得鐘聲就往皇宮跑,根本不知道是老皇帝賓天還是召集大朝會啊。
若是先穿了白麻布袍子過來,當真是老皇帝賓天還好,若是召集大朝會,不是明擺著嫌自家日子過得好了,不在乎脖子長得長了嗎。
禮部的官員,不隻要忙著換袍子衣衫,更要商量老皇帝的安葬事宜。說起來,在身後事上,老皇帝是大越所有皇帝裡最體恤百姓的一個,雖然纏綿病榻二十年,卻並沒有修建什麼宏大的陵寢,就是不願意勞民傷財,讓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大越雪上加霜。
但如今老皇帝賓天了,陵寢可以按照老皇帝生前的囑咐安葬在太祖的旁邊,但怎麼也是帝王,喪事卻是不能草草了事。
這樣忙碌的時候,??公治明就帶了老老少少們從後殿走了出來。
既然稱作前殿後殿,就是離得不遠,而且共用了一條“出路”。他們這般路過,就是眼睛瞎的臣子也看的一清二楚啊。
顫巍巍的老丞相第一個上前行禮攔阻,“殿下,您這是去哪裡?”
公治明卻是半步不停,繞過老丞相繼續往外走。
其餘文武百官都是有些納悶疑惑,倒是老太監見過先前新主子摔了聖旨,最是清楚也最是害怕這樣的時候,哭著跑上前跪倒扯了公治明的衣襟就高聲求開了,“殿下,您可不能走啊。皇上把皇位傳給您,大越上下都等著您登基。您這一走,大越怎麼辦?殿下,求你看在皇上苦心謀劃二十年的情麵上,一定不要辜負…”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提起苦心謀劃幾字,公治明就想起了活死人一般躺在小山村裡苟延殘喘的日子,想起了突然得知血脈根源的彷徨,想起了自己以為榮耀,其實卻被人如同木偶一般操縱的日子。
即便這個人是他的生身父親,給了他生命,也抵不過他受過的所有磨難。如今人死如燈滅,他不怨恨,卻也對大越沒有半點兒親近之情,如何會扛起大越這個爛攤子?
他想要的江山,他會親自去拚殺,絕不是從一個操控了他二十年的人手裡去承繼…
安哥兒在皇宮裡這些日子,沒少得老太監照顧,待他還算親近。這會兒眼見老太監攔阻爹爹走路,就忍不住脆聲聲問道,“老公公,我和爹爹要回家了。你舍不得爹爹,以後就去我家做客,我娘會做好吃的肉肉!”
老太監聽得苦笑,還要再說什麼,公治明卻是一閃身甩開他繼續往外走。
這時候,一眾呆愣的文武百官才算是從震驚裡醒過神來,紛紛叫嚷著上前攔阻。
“殿下,您可不能走啊!”
“是啊,殿下,您走了,這可怎麼辦?”
如今,兩個皇子連同他們的外祖剛剛被攆到邊關,就是傻子都知道,他們必定不會甘心就這麼被發配。到時候他們舉兵進京,說不得一路就是順者昌、逆者亡。
不說百姓會如何水深活人,受儘疾苦,就是他們這些沒有堅決跟隨的“曾經支持者”,怕是第一個會成為皇子的刀下鬼。
若是不能把公治明這個護身符留下,到時候要如何抵擋兩路大軍,如何報命?
貪生怕死的官員如此想,那些一心為了大越的清官忠臣們更是紅了眼睛。眼見大越如今風雨飄搖,岌岌可危,如論如何也不能放走文武雙全的新皇。大越興盛,百姓安居樂業可都指望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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