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喝了一口茶,又轉向玻璃作坊的兩個大師傅,“玻璃作坊裡最近出的成品,我看過了,還不錯。但是平板玻璃始終沒有研究出來,實在有些慢了。你們回去傳個消息,隻要有人能成功把平板玻璃琢磨,哪怕隻能有一尺見方都好,賞金…兩千兩!”
“啊…”眾人聽得是倒抽一口冷氣,先前丁薇不是沒懸賞過,但最高也就是二百兩的賞金,如今突然提高到兩千,足足翻了十倍,怎麼不讓人吃驚?
不等眾人問,丁老二第一個開了口,“妹子,是不是不太多了?”
“不多,”丁薇卻很是堅決,“這平板玻璃我有大用處,隻要有人琢磨出來,越透明越好,甚至可以得到更高的賞銀。”
兩個玻璃作坊的大師傅,差點兒歡喜的瘋掉。畢竟掄起技術,他們是作坊裡手藝最好的,自然也是最有可能得倒賞金的。
但丁薇卻隨後又澆了一盆涼水,“不過,若是你們半月內還沒有成果,這大管事的位置,我就要換人了。”
“是,夫人放心。我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平板玻璃琢磨出來。”
兩個師傅跪倒在地,比之方才的興奮,這會兒臉上更多的是嚴肅和謹慎。
沒有賞金,他們兩人照樣拿著高工錢,好好養家糊口,但若是沒了管事的職司,他們無顏見人不說,家裡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這般想著,他們也心急起來,磕過頭就告辭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討論商議起來。原本兩人一直各自為政,如今為了保住職司,也就不介意分享各自的成果了。保住職司,分得一半賞金,總比沒了職司並且一兩賞金沒有要好的多。
這是傻子也明白的道理,能爬上管事位置,手藝高超的人,自然不是傻子。
於是,通力合作,勢在必行了。
丁薇見此,很覺滿意,又指出了醬料作坊衛生不合格,還有鉛筆作坊保護措施不到位等等問題,當然末了還有獎懲製度。
幾個管事被大棒敲過,又吃了胡蘿卜,帶著一肚子的希望和忐忑,結伴告辭了。
留下丁老二很是佩服的對妹子伸出了大拇指,“妹子,你這些法子再好不過了,以後這些工匠想不賣力氣都不成了。”
丁薇笑道,“二哥就彆誇我了,方才不知道是誰,一個勁兒的衝著我使眼色。”
丁老二尷尬的撓撓頭,說道,“我就是替你心疼銀子,那個平板玻璃就算能擋窗戶,也不值得你這般散銀子打賞啊。”
“二哥,等將來你冬日裡躺在炕上,也能曬到太陽的時候,就知道我為何如此下力氣要琢磨出平板玻璃了。”
丁老二指了指外邊的大太陽笑道,“彆說冬日,就是一年四季,我都能躺在任何地方曬太陽啊。”
丁薇也是忍不住笑道,“我倒是忘了這裡是桃源島,還以為是丁家莊呢…”
說到一半,她才發覺這話實在是扯動了心裡的舊傷,桃源島再好,也沒有爹娘。丁家莊裡再冷,總是充滿一家人歡聚的痕跡和記憶。
果然,丁老二也心酸的低了頭,好半晌才歎氣道,“快過年了,今年我也在跟前,咱們好好祭拜一下爹娘吧。”
“好。”
兄妹倆說了幾句閒話兒,就見董氏在門口探頭看了看,於是丁薇趕緊起身招呼道,“二嫂,可是有事?”
董氏有些臉紅,走進來笑道,“我沒有打擾你們說正事吧?”
“沒有,”丁老二對董氏這個年輕貌美又賢惠的妻子,很是滿意,感情要,笑著應聲道,“我跟妹子說家常呢,可是有事?”
董氏搖頭,趕緊應道,“我給老爺做了一身細麻長衫,平日抓不到您影子,方才聽說妹妹請您回來議事,就過來瞧瞧。”
“那二哥快去吧,彆整日住在工坊,冷落了我嫂子。”
丁薇打趣,起身推了臉紅的丁老二夫妻出去,眼見他們兩人一邊低頭說話一邊往房間走的樣子,她心裡倒是微微有些失落,忍不住就歎了氣。
當歸端了果子剛剛過來,就趕緊扯了彆的話頭兒,“夫人,您不知道,大少爺睡醒之後去海邊玩了,帶人比照著石堡,堆了一個沙堡,很是不錯,大家都沒口子的誇讚呢。”
“海邊的孩子,有幾個不會堆沙堡的。你們可彆誇讚得他驕傲太過了!”
丁薇嘴上這般說,到底還是慈母心懷,抬腳下樓往海邊去了。
原本的石頭小碼頭,如今已近擴大了很多倍。
十幾條大海船正依次停在碼頭旁,工匠們像勤勞的螞蟻一樣,搬著箱子等物上上下下。一條裝滿就換下一條,直到所有大船都吃水極深,又有人送了大批的包裹,塞滿了所有縫隙,這才罷休。
明日一早,船隊就要載著所有的新一批的貨物,還有很多人的家書和銀錢等物,駕離海島,回到泉州大陸。
丁薇遠遠瞧著楚老三在船上忙碌,就拐了過去,跳板雖然還算寬,但是踩在上邊,被海風一吹,難免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