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窗處,擺著一架五彩瓷麵梳妝台,上頭鑲了一麵琉璃鏡,鏡緣雕紋精美,一個黃花梨雕牡丹紋六麵三層妝奩,上頭寶石鑲嵌,珠光寶氣,燦然生輝。
右邊一張高幾,設了一盆蒼翠欲滴,姿態雄健的蘭草,旁邊兩張紅漆椅。
再裡邊,就是巧奪天工的花鳥祥雲紋黃花梨千工床屋,上頭掛著纏枝山茶紋的幔帳。
這張床屋是她出生之後,爹爹派人搜羅上好的海南黃花梨木,一邊攢料一邊打造,整整耗時九年,才徹底打造完成。
爹爹說,海南的黃花梨香藥兩用,味道清幽溫雅,是怡神養命的良材,等將來她嫁人了,就將床拆了給她做陪嫁。
熟悉的場景,令她不禁一陣恍惚。
沈昭嬑閉上眼睛,又睜開。
前世,鎮北侯府被奪爵之後,禦賜的府邸也一並收回,關於鎮北侯府的一切,都成了記憶之中的畫麵。
紅藥拿了藥膏走進屋裡,見臨窗的小幾上,放著一個瑞獸香爐,正在吞雲吐霧,小姐靠在一旁的榻上,手裡拿著一本香經,身上披著煙粉纏枝紋披風,頭發披散下來,烏豔的青絲落在杏色的迎枕上,神態慵懶。
紅藥要為她上藥:“要把淤青揉開了,傷才好得快,會有些疼,小姐忍著些。”
沈昭嬑解開披風,趴在迎枕上,疼得直抽息:“主院那邊如何了?”
紅藥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些:“大夫人已經安置到了偏房,巧屏抓了藥回來後,又親手熬好了端給大夫人,中途沒經任何人的手,大夫人用藥不到兩刻鐘,腹痛便減輕了些,小姐且安心。”
沈昭嬑點點頭:“二房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程子安進了內院之後,她就派人盯緊了二房。
紅藥又道:“有人跟著巧屏去了藥房,但巧屏警惕,抓藥時,故意將原先太醫開的藥方掉到地上,讓對方瞧見了。”
沈昭嬑籲了一口氣。
沈崢擔心程子安診出母親是中了丹毒,派人盯著大房這邊的動靜,好在她對沈崢有了防備,提前做了安排,真是一點也不能大意。
今天她能借著齊雍狐假虎威。
以後呢?
紅藥將她全身的淤青都揉了一遍藥,又幫她推拿了筋骨,沈昭嬑疼得渾身發顫,愣是一聲不吭。
等揉完了藥,她長籲了一口氣,渾身的疼痛也緩解了一些。
這時,紅蘿就慌忙進了屋。
“小姐,前院的貴客說是喜歡侯爺書房裡的用香,侯爺讓您準備一些送過去。”
沈昭嬑愣了一下,這才想到,她請程子安出手為母親看診時,齊雍對她知道程子安會醫術一事,心生了懷疑。
她以自己擅長香藥,通曉藥理作為借口,搪塞了齊雍。
沒想到,齊雍仍沒打消對她的懷疑。
堂堂齊王殿下還不至於真的看上她做的香,肯定又在借機試探她。
沈昭嬑頭皮一緊,頓時緊張起來,連忙換了衣裳,轉身去了香房,挑了自己親手做的安神香,以香盒裝好。
前世,齊雍髓海失養,經常頭疼欲裂,白日裡易暴易怒,夜裡失眠難安,便總喜歡在榻上折騰她,累極了,才會抱著她睡上一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