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或許蔣自北還在身後尾隨看她的動作。
阮綿沒回頭,隻是壓著嗓音道:“江岸,扶我一把。”
江岸本身就攙著她,順勢擋住她身後,將她整個提著咯吱窩拽上了車,屁股靠住車座,神仙下去,她才感覺到無比的安全感。
心裡亂成一團麻。
五味雜陳,酸的辣的,苦的辛的皆有。
阮綿這輩子沒這麼虛弱過,感覺坐著,人都是飄飄然的。
車門大開。
風迎麵吹進來,把她臉頰兩側的發絲吹得籠住大半邊麵。
江岸沒過問半個字。
車緩慢的開出去,順著國道去往機場方向。
一路上江岸都很照顧她的情緒,車內溫度往高了打,車速也是有降無增,在極靜的環境下,她每喘的一口氣,都是從喉嚨擠壓而出的。
阮綿好幾次抬手去抓手機。
抓住又放下,動作反複了起碼三四次。
這樣的動作已經很反常了,她卻像是渾然不知身側還有人在。
徒然一隻手捏住她手背,阻止她這種看似刻板行為。
起先阮綿爭執了下。
發現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放棄掙紮。
江岸低沉著嗓音說:“不管你跟她聊了什麼,記住一定彆讓自己難受,與其內耗自己,不如氣死彆人。”
所有的情緒,瞬間破防。
阮綿身體軟趴趴的靠在車座裡,縮著臉,眼淚落了個猝不及防。
江岸沒想到她會哭。
他最見不得女人哭,心跳加快,江岸把車一腳踩刹在路邊。
他手忙腳亂的抽紙給她:“彆哭,先擦擦,我沒責備你的意思。”
阮綿絕對不是那種會在外人跟前哭鼻子的人。
她的尊嚴底線不允許。
卻實實在在被江岸剛才那番話,莫名擊中了她的敏感點,眼淚不受控製的落,連她自己都掉得有些茫然無措,她接過去擦了擦眼底。
眼睛火辣辣的酸疼難忍。
阮綿長舒口氣:“我沒想到他會是那樣的人。”
江岸沒接話。
“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他。”
“能跟我說說嘛?”
阮綿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從理清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到麵對江岸,她足足花了三四分鐘。
抬起的眼睫沾染一層水珠,阮綿蠕動著唇瓣:“他什麼都知道,知道我媽是被阮文斌勒死的,也知道我一直在找凶手,可他什麼都不說。”
“借著阮家吸血,成功上位。”
說到尾聲,阮綿的聲音近乎顫抖。
她給人的一麵一直是堅韌不拔的,江岸第一次見她這樣脆不可摧。
他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想,保護她。
江岸伸出手,剛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阮綿沒給他機會,她笑了笑:“我想過他能做的所有事,卻沒想到他這麼卑鄙。”
江岸很嫉妒。
尤其是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難過。
阮綿對陸淮南真的是偏愛,隻有愛之深,才恨之切。
沒有愛,哪來的恨?
怕是隻有仇。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當然也很急迫,江岸終究還是理性戰勝了感性,他把手探到她眼瞼處,用指腹輕輕順著她眼瞼紋理抹掉淚痕。
他力氣很輕,輕到怕弄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