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陸乘淵不著急說,顏沁雪也不追問。
茶水送來,顏沁雪沏茶給陸乘淵,他就這麼默默然飲用,在她不追問的時候,他始終一言不發。
終於陸乘淵開口了,他的語速很慢,聲音有點莫名的嘶啞。
“今日,我在朝堂上提出來減一年的稅率給百姓。”
顏沁雪是知道的,如今的規矩是一畝地需要上交一兩銀子的稅率,那些老地主還罷了,至於貧民,上交完畢朝廷所需,一年到頭可以說白忙碌。
這一兩銀子對關中平原的人來說倒是輕而易舉,但對遠離關中的人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困難了,這個問題前世的顏沁雪就看出來了。
“這是最好的提議,”顏沁雪嫣然一笑,“王爺果然是厲害,言必有中。”
但從陸乘淵那抑鬱的眼神就能看出來,這個提議已經被駁回了。
顏沁雪盯著她看,恍兮忽兮明白了什麼。
“您的意思,皇帝不遵照您的提議辦事?”
“陛下隻知道聲色犬馬,每一年總要弄那不計其數的女子到皇宮去。”
也是,前世顏沁雪被害死之前朝廷已經危如累卵。
她明白,就這麼發展下去,全國各地起義軍聯絡起來,很快就要生靈塗炭了。
對於這嚴峻的形式問題,就連三歲小孩都看明白了,但皇帝卻置之不理,顏沁雪從來沒有見過陸乘淵會為什麼事情困擾過,此刻盯著他眼睛看看,似乎從哪雙眼內看出了惆悵與寥落。
其實,陸乘淵始終是孤獨的吧。
在朝廷,他從來不植黨營私,以至朝堂內沒幾個朋友,他和皇帝的關係很緊張,很多人都在暗中煽風點火,等待著看兩人撕裂的一天。
至於天子,他是個享樂主義,卻從來不會多看老百姓一下。
顏沁雪也見過兩次皇帝,其中一次還是單獨見麵的,在她看來皇帝是一個瘦削的青年人,笑容友善,做事一板一眼。
“次日,大家就要告病。”
這群人習慣了中立,在局勢不夠明朗之前,他們就休班了,這也是陸乘淵預判到的,顏沁雪皺著眉,“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他們向來如此,”陸乘淵喝一口茶水,卻感覺沒什麼滋味,“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當然有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既然陛下不擔心打仗,那就這麼發展下去好了,反正將來咱們也有糧食。”
陸乘淵歎息。
“這是風涼話。”
“還有一個辦法,挾持了天子,今日就要她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已經發展成什麼模樣了,你看如何?”這麼做是有風險的,事情一旦鬨大了,會被看做是因為皇位引發的戰爭。
之前陸乘淵不是沒考慮過。
但卻明白解決危險。
他搖搖頭,“萬歲是一國之君,隻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那您去曉之以理好了,臣女這裡隻有這麼兩條建議,要麼讓百姓揭竿而起,鬨那篝火狐鳴的事,到時候全新的政權一定會代替陳舊的一切,要麼,挾持皇帝出十八裡鋪,丟開天子,讓他自生自滅一段時間他就知道了。”
陸乘淵本是斬釘截鐵之人,但今日卻矛盾極了。
“本王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