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歌將莫景鴻的模樣瞧在眼裡,心底已然生不起半分的憐惜,甚至連波瀾,連惱怒,都少得可憐。
情緒,是留給在意的人的。
而莫景鴻,不是了。
“莫景鴻,我承認我父兄他們戰死沙場之後,我顧家的確在走下坡路,比不上公主府尊貴,能給你助力。可我顧家人,不論生死,都堂堂正正。你有你的千重算計,萬種籌謀,我都不管,但你配不上我顧家女婿的身份,我卻不能視而不見。
我也不阻礙你攀高枝,求前程,光耀門楣,去爭你想要的尊榮。
但今日,休夫我休定了。
自此,不堪往事化如煙,舊人舊事俱翻篇,你我從此陌路,恩斷情斷,我們再不是夫妻,也不是朋友。”
“傾歌……”
“願君真非池中物,借了風雲可化龍。莫景鴻,你最好過得好點,最好不要後悔。要不然,我的嘲弄、諷刺、貶低、奚落,一定源源不斷,連綿不絕,不死不休。你也最好不要再惹到我頭上,有情時,我能掏心掏肺,為你拚儘性命,無情時,我當街剁了你,也未必會眨眼睛。”
話音落下,顧傾歌甚至沒有半分停留,他快步去了夜錦梟那邊。
官媒的人都已經在了。
瞧著顧傾歌過來,官媒派來的侍衛頭領,往過迎了兩步。
“世子夫人的休書,官媒已經接到了,特意派了卑職帶人過來處理此事。”
“辛苦諸位了。”
“世子夫人客氣了,”侍衛頭領語氣沉沉,“夫人,大燕太祖皇帝定下了規矩,女子若想休夫,就得有三傷六殺,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夫人可要再考了考慮?”
“不必了,我心意已決。”
回眸看了眼莫景鴻,顧傾歌麵無表情,語氣決絕。
“莫景鴻騙我、負我,他胸有溝壑,心有宏圖,我也不擋他的光明大道,大好前程。我今日休夫休定了,直接開始吧。”
“不,不行,絕對不行……”
幾乎在顧傾歌話音落下的瞬間,嶽氏就忍不住先喊了出來。
她連連搖頭。
隻不過,顧傾歌根本懶得搭理嶽氏。
手上長槍一掃,顧傾歌周身都是冷硬的殺氣,那樣的氣質,不怒自威,讓嶽氏根本不敢近前,更彆說去遊說顧傾歌了。
知道勸不動顧傾歌,嶽氏急忙轉身,踉蹌著跑向拿著休書,失魂落魄的莫景鴻。
她拉著莫景鴻的手,急匆匆地催促。
“景鴻,不能讓顧傾歌休夫,絕對不能。你是伯府世子,是大燕最年輕的探花郎,你還有大好的前程,怎麼能被休,那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去跟顧傾歌說,不能休夫,要是休,那也得是你休妻。”
“休妻?”
紅著眼睛呢喃著這兩個字,莫景鴻聲音哽咽。
“來不及了,娘,來不及了。”
“怎麼就來不及了?你去寫休書,現在就去,趕在她上三傷六殺之前把她休了,你快去啊。”
“娘……”
“我可跟你說,休妻和被休,那完全是兩回事。”
見莫景鴻像丟了魂似的,一動不動,嶽氏的聲調,都忍不住高了兩分。
她拍著莫景鴻的胳膊提醒。
“你若被顧傾歌休了,那些汙名,你就得背一輩子,再也洗不掉了。再者,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休夫的事,你做了這頭一個,你得被人恥笑一輩子,那以後你還怎麼在官場上行走,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休了她,那些汙糟事就都跟你沒關係了。
而且,景鴻,你可不能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