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葵剛送完阿爹回到大廳,就見阿母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臉色還有些蒼白。
六皇女已不見身影。
他疑惑的走上前詢問;“阿母,您這是怎麼了,殿下人呢?”
丙生恍然回過神,吞咽了一口唾沫,皮笑肉不笑的揚起個笑臉。
“葵兒啊,阿母,好像做錯了事。”
她們家要完了。
如果此時女兒還活著該多好,最起碼還能在她身邊想想辦法。
一想到她慘死的女兒,丙生怒從心生,恨極了宋惠天。
子葵狐疑的看了眼阿母,不解問。
“阿母這是怎麼了,剛才,可是殿下跟你說了什麼?”
丙生閉上眼,沒回答。
乾枯的嘴唇都泛著白,臉上全是負麵情緒。
良久之後她才睜開眼看向兒子,搖搖頭。
這些事若說出來,定然會嚇著他,他還小,不懂事。
子葵略有著急,咬了咬唇;“你不說,我去問殿下。”
他話落轉身就走。
“回來!”丙生一聲厲喝;“你就彆添亂了,在閨閣繡你的花,外麵的事,自有阿母來決斷。”
還去問六皇女。
他是什麼身份,六皇女是什麼身份,他一介商賈之子,問的著嗎。
“可是阿母,您不告訴我殿下跟你說了什麼,我怎麼幫你啊。”子葵著急反問。
“幫?你拿什麼幫?若你阿姊在,一切的局麵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丙生咬牙切齒又痛心疾首怒吼。
“就算阿姊沒了,可還有我啊,我也可以幫你啊!”子葵固執反駁。
“混賬東西!”
丙生沒忍住,上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若不是因你,你阿姊怎會被活活打死。”
“當初,你若安分守己待在閨閣繡花待嫁,不跟著你阿姊拋頭露麵去跑商,你就不會遇到那貪財好色的宋惠天!”
“不遇到她,她又豈會對男扮女裝的你有意,若非你阿姊暗中故意亮出你男兒身,你又怎會全身而退。”
“便是如此,我們家也照樣被她記恨上,算計你嫁給戊旭那種人,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嗎,我們家到底會陷入什麼困境?!”
“你到底還要給我添什麼亂啊!”
子葵驚愕的捂著臉,這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沒覺得有多疼。
可阿母責怪的話,卻句句戳他的心窩
“葵兒……”
丙生意識到自己失手,上前一步,想要看兒子的臉,她不該,不該失手打兒子的。
子葵後退一步,避開她。
“阿母,原來,您一直在怪我。”
子葵胸口悶悶的,哽咽一聲,眼淚充斥著眼眶,不可置信的質問。
“可當初,分明答應我可以男扮女裝跑商的是阿母啊,為何現如今會怪到我頭上。”
“就因為我是男子,天生賤命,阿母就這樣待我嗎?”
“阿母,您到底還是不是我的阿母!”
丙生打了兒子就後悔了,想道歉,可被兒子質問的話堵了回去,一聲聲不斷在她耳邊回蕩,振聾發聵。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可最終卻什麼話都沒說的歪過頭。
這能怪得了誰呢,要怪隻能怪她命不好,怪她沒本事,怪她不是權貴。
子葵咬著牙,看著無言的阿母。
他不明白,阿母為何會短短時間變化這麼多,完全不像曾經的她那般慈愛。
姐姐與祖父離世,他也很傷心難過,他也試圖理解阿母,思她所想,憂她所憂。
可阿母卻把心中煩悶強加到他的身上,憑什麼?
就因為他生來賤命?
子葵強忍著眼眶內蓄滿的淚水,轉身跑了。
如果有來世,他想做女子,絕不做卑賤的男子。
少典姒水回到住處,是啞嬸開的門。
她看著麵前形同行屍走肉的女子,明明才二十多歲,卻顯得像是四十歲的老嫗。
等啞嬸給她端來水後,少典姒水沒喝,而是看著她反問。
“你還有家人嗎?”
啞嬸愣了愣,看了眼少典姒水,沒搖頭也沒點頭,什麼話都沒說話,隻是手做了個舉杯狀,讓她喝水。
少典姒水笑道;“這杯水,真心想讓我喝嗎。”
這次,啞嬸眼神明顯的慌亂。
沒回應她,轉身就走了。
“唉!”
也是苦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