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了半個晚上,我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說是輪流守夜,可誰也睡不著,張喜順更是嚇壞了,他坐在火堆邊發呆。
因為聊到了高考誌願和家裡麵的事,四驢子嘴上胡扯打哈哈,但心裡麵那道坎肯定難以撫平。
因為,四驢子總是站在山洞口沉默抽煙,不自覺的發出歎氣聲。
我從來沒想過四驢子會傷心,他在團隊中一直是個活寶,天天嘻嘻哈哈扯犢子,如今沉默了,我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那種感覺,就像是台上表演的小醜,儘情的展現滑稽,等到了台下,小醜卻又淚流滿麵,每個人都有意難平的事。
我走到四驢子身邊,沒有說話,給四驢子發了支煙,和他站了兩分鐘。
四驢子道“狗哥,和我出去走走吧。”
“行,有啥事可以和我說。”
我和四驢子慢慢走到山脊,沒有光線的汙染,夜空更加璀璨。
本以為四驢子會說一些往事呢,沒想到四驢子第一句話就直戳我脊梁骨,他道“狗哥,我覺得你不適合盜墓。”
我愣了幾秒鐘,認真道“為啥?”
四驢子深吸一口氣道“咱們是賊,是挨千刀的盜墓賊,但我總覺得你心裡還想當個好人,你不覺得可笑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咱們是他媽的盜墓賊,不是君子,有君子去挖人家墳包的嗎?憑著咱們犯過的事,槍斃十次都夠了,如果有一天落網了,咱們就是個挨槍子的命。”
我點了點頭,四驢子說得對,我心裡是矛盾的,進監獄之前我,我是出馬仙,一個想要普度眾生的出馬仙,在能力範圍內做儘了好事,可換來了還是牢獄之災,有時候覺得善惡隻在一念之間。
但實際情況是,做好人難,做壞人更難。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談心,我和四驢子也很少這樣說話。
四驢子繼續道“你心思太重了,你懷疑周圍的一切,我知道你是謹慎,但你的謹慎,和王把頭的謹慎是兩回事,王把頭的謹慎,讓我覺得很舒服,而你的謹慎,讓我覺得心累。”
我沒有反駁,說心裡話,我自己都不知道內心的想法,或者說想要什麼,隻是覺得盜墓是個事,我可以做下去,但真的不知道為了什麼。
為了賺錢?
苦命出身的我,連花錢都不會花,賺錢有什麼用?我不想結婚,不想生子,堆一房間的紅票子,能帶給我的隻要有些許的安全感。
但不會花錢,那些紅票子也隻能看看,我也不知道那些紅票子有什麼用。
現在的錢夠用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可不做點什麼,心裡又覺得空落落的,我也有點羨慕四驢子被安排的人生,因為到了關鍵時刻,有人會告訴他該乾什麼,隻需要服從安排就行。
舉個例子,有個十分牛逼的公司,小劉通過幾年的奮鬥拚搏進入了這家夢寐以求的公司,發誓要努力工作,做出一番成績,小趙呢大學剛畢業就被家裡人找關係安排進了公司,而小趙隻是想辭職,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四驢子是小趙,而我不是小劉,因為我沒有任何目標,也沒有做過什麼完整的規劃,我隻是覺得盜墓這個事,可以做,或者說,我應該做這個事。
盜墓對於我來說,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排斥,在監獄的時候,我想賺很多很多錢,想要做人上人,剛開始分到錢,滿足感充斥內心,隨著錢越來越多,我發現這玩意也沒那麼重要了。
說心裡話,我對地理協會和醫藥公司都不排斥,他們不斷地給我找事,從某種意義上,也算驅動我往前走下去。
不過我對姚師爺是排斥的,雖然我覺得錢不重要,但是,這不代表彆人可以任意拿走屬於我的那部分。
“你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