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晴在百花樓的經營上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能,賬目清晰,盈利頗豐,而芸娘的裁縫鋪子亦是漸入佳境,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麵發展。
薑念薇不自覺地舉杯頻飲,但她擁有千杯不醉的異稟,即便杯中酒液連連下肚,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煩憂仍舊沉甸甸地壓著,未曾有絲毫減輕。
直到眾人散去,景卓才告訴薑念薇這個好消息,“念薇,你所托之事,我已有了眉目,應是無虞,讓你妹妹放寬心,勿再憂慮。”
“竟如此迅速?”這件事總算讓她心中稍微歡喜了一些。
“你托付的事情,自然要辦得快一些。”
至於多送李坤那幾張圖紙,到頭來製作出來的火器,還是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橫豎都是不虧的。
薑念薇目光上移,朝著天花板的位置喊道:“宇文隆,你可以不用躲著了,我給你在廚房準備了佳肴,你先去吃飽,我與家人還有事情要商議。”
宇文隆自是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地跳躍下來,身影一閃而過。
景卓滿臉皆是難以置信之色:“難道說,自始至終,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悄無聲息地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這是阿昭留下來的人,況且宇文隆辦事也利索,日後我們還有許多重任,可放心交予他肩上。”
景卓不禁開始有所懷疑,“這阿昭究竟是何身份,身邊還有這樣的高手?”
她轉念一想,又不由調侃道:“話說回來,這份心思倒是難得,竟能想到留人護你周全,足見他心裡始終有你的位置。倘若他真是出身顯赫,又兼相貌堂堂,招他做上門女婿,還是不虧的。”
薑念薇自然知曉她話中有話,“即使阿昭不是富貴之人,我也不會嫌棄他,我也能做生意賺錢,錢財不會比他少,也有能力能護他周全。”
景卓輕輕一笑,讚許道:“此言非虛,初識你時,便知你是獨立女子,心誌之堅,令人欽佩。”
想當初他們在現代,薑念薇便是獨自一人,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看起來獨立而又灑脫。
“彼此彼此。”
薑念薇思緒一轉,心中便蒙上了一層陰霾,思緒飄向了遠方。
“眼下最讓我掛懷的,莫過於那烽火連天的戰局,阿昭身處其中,安危未卜,每念及此,心便如重石壓胸,難以釋懷。”
景卓輕撫下巴,眼神中閃過深邃,“你身邊的暗衛,既然是阿昭的手下,應該有辦法可以聯係到他吧?你不如試著敲打他一番?”
薑念薇頷首:“等會兒我便向他打探一下消息。”
宇文隆正悠然自得地品嘗著後廚特意為他精心準備的美味佳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還是薑姑娘念著我。”
剛才躲在橫梁之上,那誘人的香氣圍繞在他的周圍,口水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又將雞腿塞進嘴裡之時,驀然抬頭,便看見了薑念薇站在他麵前,他驚覺失態,話語間帶著幾分倉促:“薑,薑姑娘……你怎麼來了?”
薑念薇笑語盈盈,眼神中卻藏著深意,“好吃,便多吃些。”
宇文隆發覺薑念薇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便知道她肯定是有事前來相問:“薑姑娘,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薑念薇眸光微動,終是啟唇:“我想知道……平時你和阿昭都是如何聯係的?”
宇文隆吐出一口長氣,神色間流露出一絲釋然,“世人皆以鴿為信使,但是我們府中不同,公子從小就喜歡鷹,獨創出一套馴鷹之術,我們便是靠鷹傳信,按照時間來算,如今我應該能收到公子的信了。”
他也覺得奇怪,王府中的鷹訓練有素,應該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行蹤。
送信的日子隻會提前,從來不會延遲,心中難免多了幾分憂慮,又不敢和薑姑娘提及,害怕她心中擔憂。
宇文隆隻能安慰道:“可能是此地偏遠,耽誤了一些時日,姑娘不用擔心。”
這番話倒是沒有起到安慰作用,薑念薇心中更是沉重起來。
……
幽州,依蘭關。
百裡昭來到此處後,很快便搞清了局勢,兩方本來還在僵持之中,如今他率先發動了攻擊,還分為了三批暗中進行,原本可以將對方打得措手不及。
可敵軍竟似未卜先知,已然撤離,害他們撲了一個空,留下百裡昭精心布置的攻勢。
此番行軍,又消耗了大量的糧草,大軍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靜待後方援軍攜帶著新的補給,士兵稍作整頓才能繼續前進。
從他歸來,製定消息不過兩三日的光景,精心籌謀的機密卻已悄然泄露。
百裡昭靜坐沉思,心中波瀾四起,暗忖赤火軍中,必有暗流湧動,內奸潛伏,如毒蛇藏於暗處,窺伺著他們,隻等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為今之計,唯有先找到內應,將他鏟除,他們的作戰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而他與謝家軍始終未有機會會晤,也就沒有機會見到薑念薇的二哥薑立軒。
百裡昭終得閒暇,提筆蘸墨,將信箋小心翼翼地綁於身旁那隻訓練有素的老鷹腿上,“你知道這封信應該送到何處,去找宇文隆!”
老鷹在空中盤旋幾圈,便帶著腿上綁著的信箋飛到了遠處,直至消失不見。
此刻,鄭長空疾步踏入營帳之中,沉聲稟報道:“煜王殿下,探子來報,我們已經發現了敵軍的行蹤,眼下,我軍麵臨抉擇:是當機立斷,乘勝追擊;還是穩守此地,靜待天時地利之變?請殿下明示。”
百裡昭記憶雖模糊,但麵臨危機時的感覺還是一如以前,直覺敏銳,“此事蹊蹺,暗藏玄機,我等若盲目追擊,恐將步入敵方布置的陷阱之中,還需謹慎行事。”
……
薑念薇將崖州的事宜安排好後,阿昭的安危成了她日夜縈繞的牽掛。
依照宇文隆所言,信已經遲了整整七日,莫非他發生了什麼意外?
薑念薇拿出大盛的版圖,細細查看了一番,選擇最優路線。
若是她現在趕往幽州,快馬加鞭,風馳電掣,即便是以最迅疾的速度,這段旅程也需月餘方能抵達,不知道這一切是否能來得及。
在緊鑼密鼓地安排作坊事務的同時,她又開始籌備從此地出發,趕往幽州依蘭關。
不去,心難安,不止擔憂阿昭,更憂國破家亡;去,風雨兼程,卻無怨無悔。
但去之前,還必須帶一些東西,確保這場戰役必然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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