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門被突然掀起,夜風將燭火攪得搖晃起來。
梁左抬頭看去,卻見是南宮內站在帳篷門口,他立刻起身行禮“府尊大人!”
南宮內點了點頭,走進帳篷,看了看帳篷的環境,“今日你們到得晚,住的地方不夠了,明日便無需如此了!”
“這樣其實挺好了,這是荒野,能有一頂帳篷,遮風避雨,睡覺休憩,足夠了!”梁左並不是很在意這些東西。
或者說,他向來不在意這些東西,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他若是一個追求這些東西的人,大概也不會將《大誥》這種東西隨身帶著了。
南宮內繞過桌案,在梁左原先的位置坐下,看到眼前桌案上的《大誥》,隨手翻了起來。
翻了幾頁之後,他道“這本《大誥》有些年頭了,皆是朝廷刊刻的真跡,隻在太祖尚在時刊印過,而且,這還是第一批,能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很少很少!”
“府尊也看過嗎?”梁左好奇。
“當然看過!”南宮內笑了起來,“我雖從不像你,以《大誥》為準繩行事做官,但並不代表我沒看過這個東西。”
“是屬下失言了!”梁左一想也是,天下看過《大誥》的人從不在少數,隻是沒有哪個傻子,像他一般奉為圭臬罷了。
南宮內將《大誥》合上,放到一旁,“回來之後,怎麼沒去見我?”
梁左愣了愣,“這幾日府尊忙碌,我這裡也沒什麼要事稟報,便想著等回到府城之後再說。”
南宮內倒也沒責怪之意,隻是單純問了一聲,“克嶺村百姓都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還要多謝府尊支持!”有些事確實要感謝許道,但同樣的,沒有南宮內點頭,那些事也做不成。
而且他口中的支持,並非單指這一次,其實他要做的很多事,都離不開南宮內的支持,哪怕很多人都覺得他想法太過幼稚,行事太過迂腐。但府尊大人從來沒說過類似的話,頂多說他太固執!
他是由南宮內一手發掘提拔起來的,南宮內身為恩主,可謂是已經做到仁至義儘了,在各方麵都是無可挑剔的。
再加上南宮內無論是官聲還是私德都很好,這也讓梁左十分敬重。
這種上官不好找,或者說能容納自己的上官可能就僅此一例。
“我沒做什麼,都是你與許道爭取的,那個馮鴻雲也不錯,以前倒是小看他了!”南宮內示意梁左坐下說話。
梁左也不推辭,坐在桌案一側,並給南宮內倒了一杯茶水。
“聽說,嚴承道與靈鶴上人都死了?”梁左雖然得到了南宮內的傳信,但具體情況並不清楚。
南宮內點頭,“五通神教乾的,也算報應吧!”
梁左心頭一跳,這話他不信,但不信歸不信,他卻還是點頭,“那確實是報應!這樣也好,這樣挺好!”
南宮內不願多提此事,而是看向梁左,“可有找到突破宗師的契機?”
梁左頓時赧然搖頭,“還不曾。”
南宮內歎了口氣,“到底還是不行嗎?”
“讓府尊失望了,隻是我生性愚笨,隻怕很難突破宗師之境了!”梁左羞慚之色更甚。府尊此次讓他作為府城欽差,巡視下方州縣,可不僅僅是讓他處置不法,平定不靖,更重要的目的,實則是想讓他換個環境,出去走走,說不定能夠借此找到突破宗師的契機。
隻是顯然,這個目標並未達成,不過突破宗師本就沒那麼簡單,他也隻是嘗試一下而已,賭一個萬一。
南宮內擺了擺手,“不必這般,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天賦是足夠的,隻是還缺少一份運氣和底蘊罷了!”
“我明白了!”梁左其實有些不太明白,在很早之前,南宮內便一直敦促他突破宗師之境,一直各種幫助和資源,似乎很急切一般,到了今年,這種情況更加嚴重。
“你想不想做府尊?”就在梁左胡思亂想之際,南宮內突然出聲。隻是這內容讓梁左直接愣在原地,一時間難以置信。
“府尊,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想不想做黑山府府尊?”南宮內再問。
梁左看著南宮內那並不像開玩笑的模樣,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南宮內拍了拍梁左的肩膀,“我一直以來對你寄予厚望,便是覺得你有能力肩負起一府之地的億萬生民!”
梁左已經驚呆了,不知道為何南宮內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良久之後他才道“府尊大人,我不是很明白,莫非大人也對官場厭倦了?想要辭官退隱?”
他實在想不出其他地方理由來,南宮內這府尊做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問起他想不想做一府之尊?
南宮內搖搖頭,“並非如此,但我有我的理由,你無需知道,我隻想問你,你可想成為黑山府府尊?”
梁左正待回答,南宮內接著道“成為一府之尊,不說你為官施政可以毫無顧忌,那不太現實,卻也真正能夠主政一方,做很多自己想做,但目前的位置做不到的事情。”
梁左陷入沉默,而南宮內也不催促,靜靜等待。
“想!”許久之後,梁左點頭,語氣肯定,“我想看看這世道究竟是怎樣的,而我……能不能改變!”
南宮內笑了,“我就知道,你敢接,不過,你現在的修為……不夠,想成一府之尊,三品宗師,是最低門檻!”
梁左麵色一僵,差點兒忘了,想是一回事,但做又是一回事,自己如今連宗師都不是,想得倒挺美!
“不過,你也彆著急,我一直相信你能夠踏入宗師之境!哪怕這次不成,我也依舊相信!你是府城官吏中天賦最好的。”南宮內安慰道。
“天賦最好的……不應該是許道嗎?”梁左語氣幽幽,府尊這話,突然就不怎麼可信了呢?
南宮內尷尬地撓撓頭,“是嗎?我沒算上他,他的天賦,便是我也趕不上,彆和人家比,容易道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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