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濃烈味道,直往鼻腔鑽,鑽進身體流在血液中循環。
葉蓁蓁醒來時,發覺消毒水的氣味,從毛孔裡直往外冒。
眼前的人逐漸清晰,葉蓁蓁有些錯覺,文白景好像並沒有表麵那麼冰冷,長得也蠻俊朗。
“醒了?”文白景的聲音平靜無波。
葉蓁蓁點了點頭,身子還是沒什麼力氣。
文白景小心問道
“你有家人在這裡嗎?”
葉蓁蓁瞪大雙眼,有些疑惑,心中刹時擂鼓聲震天。一時所有不好的可能,都在腦中過了個遍。
一個人遠在異鄉,沒有家人在身旁,平凡的家庭並不能給她助力,萬一真的生了不好的病,要不要告知家人?父母知道了砸鍋賣鐵嗎?會給她治嗎?能治好嗎?
不告訴父母,自己扛嗎?扛得過去嗎?回鄉等死還是死在異鄉?父母會來找她嗎?找得到嗎?會帶她的骨灰一路哭著回到家鄉安葬嗎?
她慌亂的搖頭,指尖深深嵌進肉裡。
文白景頓了頓,“那,你男朋友呢?”
葉蓁蓁腦中淩亂,心從三萬英尺飛速下墜,咬緊下唇,又搖了搖頭。
她注視著文白景,鼓足勇氣,發絲也跟著聲音顫栗
“沒有男朋友,我…是生了什麼……不好的病嗎?”
文白景看著微微發抖還在佯裝鎮定的她,麵色微寒,聲音稍顯冰冷,“你白天都做什麼了?怎麼會中暑?你不知道中暑也會有生命危險嗎?”
葉蓁蓁下墜的心,猛然落回胸腔,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絲哭腔,“你差點嚇死我了…”
白文景伸手去撫她的額頭,即將觸碰到時又縮了回去,尷尬的收攏手指,麵色柔和
“你也知道怕,我以為你不怕死的。”
她浸在驟升忽降的情緒裡後怕,微縮著肩膀,“我白天出去了一會兒,沒胃口吃飯,剛才上班的時候,胃有些不舒服,跑去喝了一杯冰水…”
“什麼!”
文白景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神色驟變,聲音讓人後背一寒。
她見文白景急速變臉,心虛的垂下眼瞼。
瞧著她委屈的模樣,文白景氣消了大半,“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葉蓁蓁抬起眼簾,發現文白景的眼中,似是有抹柔情,可她不需要彆人俯身垂憐,也無意蹦起來去觸星辰。
浮在無依的城,生病總會讓人陷入自憐。葉蓁蓁討厭顧影自憐的自己,懦弱不堪。
從前她很愛哭,一點小事都會讓不值錢的眼淚泛濫。失戀時終是把淚流乾,直到眼如枯澗,心比眼酸。
葉蓁蓁不免有些擔憂,“謝謝你,我還沒有下班,就這樣離崗會被罰款…”
文白景歎了口氣,“葉蓁蓁,命比什麼都珍貴。”
她很想說生病痊愈後,生活還要繼續,犯錯也要補交罰款。
終是沒有說出口,他們之間像海王星與太陽的距離。
窗外的夜色已深,醫院內燈火如晝。吊瓶裡點滴勻速的落下,濺起細小浪花。
文白景生疏且小心打開外賣盒,清淡的海鮮粥,香氣掩住了她鼻中的消毒水味。
她這才發現肚子緊貼後背,忍不住吞咽口水。
文白景將她扶起,指向她正輸液的右手,“需要我幫忙嗎?”
“我可以用左手…”
葉蓁蓁用剛馴化的左手舀起一勺粥,顫悠悠往嘴邊送。
白文景看著她滑稽的動作,抿著唇,將頭轉向一側,手抵在唇邊壓住想笑的衝動。
葉蓁蓁隻覺爽口鮮香,胃裡也暖暖的。吃了幾口胃就滿了,有些不忍浪費,看著剩粥心疼不已。
“吃好了?”
“嗯,”
文白景抬手到她臉邊,她下意識的側臉躲開。
“嘴角…”
文白景伸手抹去她嘴邊的粥汁,她臉龐還殘留些許溫熱。她低垂下頭,鬆散的發滑下來,遮住發熱的麵頰。
文白景撥開她黑潤的發絲,探著臉看她,似是故意捉弄她“葉蓁蓁,你是害羞了嗎?”
葉蓁蓁梗著脖子,麵上布滿一片火燒雲,吞吞吐吐的狡辯“我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