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舊時光,隔著萬千不甘心和無可奈何,坐在咖啡館臨窗的老位置,許多苦澀是說不出來的。
猶記得去年,她拿生命做賭注,隻為見他一眼。如今見到了,又如何呢?
什麼都改變不了。
葉蓁蓁麵色倦怠的闔著眼,心底有一隻汩汩冒苦水的泉眼。
文白景雙手交叉在桌麵,嗓音異常乾澀“葉蓁蓁,對不起。曾經我甚至沒有正式追求過你,在一起之前從未問過你願不願意,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葉蓁蓁不敢睜開眼,腦海裡雜草叢生,她想要聽的不是道歉,想開口辯解又怕眼底的泉水湧出來。
具體想聽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緩慢睜開眼,神情木然,眼神定定的望向他。
葉蓁蓁的神情未變,隻眉心跳了跳,擠出兩個細小的坑,小坑裡盛滿黑色的暗影,眉心中間有一根細紋,懸針般隔開雙眉,如同險峰隔開他們的世界。
隔著與日俱增的泥沙俱下的洪流。
放置在桌麵的手機,黑色屏幕反照出她的臉,昂貴的彩妝遮不住她的狼狽,精致眼妝下是一雙失魂的眸子。
葉蓁蓁握著咖啡杯,收斂回心神,衝他淺笑道“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
汀蘭苑的房子,車子,創業本金,全都來自於他,如今她能把生意做好,很大一部分也歸功於他往日的指點。
授她以漁之際,還贈她一兜魚。
她再不知好歹,也深知他的拳拳愛意。
兩人靜靜地對坐著,全然聽不到世界的喧囂。
手機裡的信息不停跳,她實在沒心情去看,眼不見為淨,她將手機倒扣於桌麵。
文白景語調慢悠悠的開口問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葉蓁蓁斂下雙眸,不知如何界定,好與不好的標準,該用精神還是物質衡量,沒有標準答案,“生意蠻好的,你看木帛都開分店了。”
文白景不厭其煩地開口“我問的是你,你還好嗎?”
葉蓁蓁拿過手機,狀似有亟待解決的工作,低頭說“店裡有點忙,我先走了。”
文白景站起身走到她身側,攔住她的去路。
周圍顧客被兩人的舉止驚動,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兩人身上。
葉蓁蓁和文白景對峙了數秒,有點泄氣“這麼多人呢,請文總注意點影響。”
文白景眼底散著春天午後和煦的暖陽,令人不自覺地犯懶,想在暖陽裡打個盹兒。
他的聲音軟了又軟“我想親耳聽你告訴我,這些日子你過得不好?”
葉蓁蓁坐回到椅子上,狀似不經意的關心“那你呢?你過得開心嗎?”
這次輪到文白景泄氣,他沒有回答,實話會令對方擔心,假話會讓對方心痛。
許多答案是不能說出口的,他們都心知肚明。
葉蓁蓁複又站起身,緊握著手機,匆匆朝店外走去。
近一年來,她可以從容自若的處理很多瑣事,遊刃有餘的搞定廠家和顧客,生活節奏也麵目全非。
她不經意間被環境推著改變,可以獨當一麵,也沾染上壞習慣,熬夜、抽煙、吃外賣、靠藥物助眠。
可麵對他的時候,刻在骨子裡的愛意和依戀,像貓咪尾巴,無意識地晃動著。
秋日午後的太陽,泛著金屬製品的冷白色的銀光。
寒意凜凜。
開車行駛在路上,眼底有一場磅礴大雨嘈雜擲地,雨刮器並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