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很煩躁。
她是摸透了。
現在情況就是謝韞身體不好,相思病晚期,離了她就犯抑鬱症,不吃藥不想活。
難不成她要和他假戲真做,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嗎?
她是不討厭謝韞這個人的,也承認對他有一些好感,畢竟對方為人確實好,除了身子骨弱,其它方麵簡直是完美:溫柔體貼,端正斯文,待任何人都禮貌友善。
其實,這本就是她在現代的擇偶標準來著……
這念頭一出,謝容那張乖戾的臉又在腦子裡陰森森地冒了出來。
‘瞧,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隻因彼時她受不了他無休無止的掌控欲,鬨了脾氣,一時煩悶說出要分開的氣話。
謝容的臉色卻一下子陰沉起來,帶她去到那暗無天日的黑牢中。
他牽著她走過刑房,指著那受著虐刑的犯人以及各種刑具,一一為她介紹。
挑斷腳筋在這裡已算得上溫柔。
雙手雙腳用釘子釘在木架子上懸吊。
將人綁在燒得通紅的銅柱子上烙肉餅。
割鼻、剔骨、挖眼、騎木馬、扒光了衣服裸身仗打。
他在她耳邊戲謔輕笑,嗓音卻冷得刺骨:“我的阿寧,又能經受得住哪一個呢?”
他牽著她的手是溫熱的,錦寧卻隻覺如墜冰窖,全身陣陣發寒。
他是嚇她的沒錯,她最不經嚇。
自那後,即便是不滿謝容的控製管束,鬨歸鬨,她卻是再也不敢提分開。
因此她對謝容一開始是喜歡,後來難免多了畏懼。
到最後兩者竟分不清哪一個占比更多一點。
總之她享受他庇護的一刻,就像上了賊船,再也擺脫不掉了。
如今謝容已經不在人世。
她嫁給彆人,應該也不算“背叛”吧?
也不知是服了藥的緣故,還是那相思病的解藥——錦寧本人起的作用,第二天,謝韞的臉色看著當真有了好轉。
而錦寧也想通了。
“如你所願,隻要你需要,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不會再想著離開,陪你安心養病。”
管那麼多乾嘛呢?
隻要不做男女那種事,他一廂情願喜歡她就喜歡好了。
他品行擺那呢,總不可能強迫她行房,總之她就吃吃喝喝花他的錢享受富貴夫人生活就對了!
謝韞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就心跳發狂了起來。
他呼吸微促,眼底滿是晦澀不清的濃灼欲望,難言的興奮由骨頭縫裡燒起來,喉結輕輕滑動,最後所有情意都克製地化為唇齒間一聲癡喚:“卿卿……”
謝韞指尖微微發顫,按捺不住要去碰她的臉。
卻被錦寧一轉身,不著痕跡地避開。
“不過呢,我心裡隻有謝容一個這是毋庸置疑的,待在這裡主要還是陪你養好身體。”
‘心裡隻有謝容一個’這句,其實是在和鬼說。
沒錯,錦寧現在還是神神叨叨地害怕謝容變成鬼來找她!
所以,出於心虛、也是發誓給可能存在的‘亡夫’聽,她咬字格外重。
而謝韞……
他本就是溫柔體貼的,她都答應不走了,按他的性子應該偷著樂很滿足了啊。
錦寧哪裡知道對方的溫良恭儉讓不過是作偽的麵具。
內裡是比尋常人要陰暗百倍的貪婪惡鬼之相。
錦寧還在說著什麼,總之是些為了他身體的話,謝韞是全聽不到了。
他沸騰的骨血在瞬間被霜雪覆滅,澆融成冷至刺骨的冰水,這些年的窺伺忍耐像被壓抑在內心的一頭野獸,如今野獸掙斷了鎖鏈,破籠叫囂著要將人連肉帶骨吞吃占有。
錦寧順手抱起蹲在凳子上曬太陽的雪球。
雪球很戀主黏人,在她懷裡亂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