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哪裡有身份位置來他麵前?還是在親手拿簪子傷了他之後?
可為了能萬無一失救回謝韞,她又能怎麼辦?
錦寧身子發顫,扶著紅木欄杆方才穩住身體,這幾日她因擔憂謝韞心力交瘁,連日未好好的睡上覺吃過飯,原本帶著些軟肉的臉頰瘦成了下巴尖尖的瓜子臉,身子也單薄料峭,仿佛風一吹就倒,大概是有些低血糖,此刻暈暈的沒力氣。
待到緩過來些,她思慮重重地下了二樓。
還未邁過最後幾層樓階,忽地瞧見門外街道上她等了許久的衛將軍終於現身,卻是躬身朝邁出樓閣的謝容行了禮,而後以恭敬姿態跟隨他身邊。
謝容神色平平,一身束袖玄衣勾勒出挺拔肩腰。
他步伐不緊不慢地行過街道,卻是突然側目,朝樓閣內的錦寧掃過來一眼。
他輕輕一勾唇,眸色幽深,晦澀不明。
錦寧望著他隻覺後頸泛涼,而對方已經漫不經心收回視線,身影很快消失在樓閣外。
……她竟忘了,衛承是謝容的人。
錦寧這些時日緊繃的神經突然在這瞬間破碎,她腦海裡還不斷重現方才青年投過來的深晦一眼。
她很難不去懷疑。
謝容會在其中作梗,指使衛承,不必顧及夫君性命……
錦寧一顆心涼到極點。她該如何?
錦寧在街上隨便找家小飯館,強逼著自己吃了些東西,身體增了些氣力後,她乘馬車來到謝府。
正廳裡。
謝嘯一見到錦寧,本就斂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臉色發黑。
“你來做什麼!”
錦寧今日是有所求,不同往日隨性,姿態端的恭敬,先欠身施了一禮才開門見山道:“伯父,謝韞遇難的事想必您已經知道,他被江關那些叛匪所困,急需人前去營救,放眼望去這整個國朝也隻謝容一個能一舉得勝,我來此,就是想懇求您能出麵請他出陣。”
謝嘯皺眉盯著她,忽地轉過身,手掌猛一拍桌莫名長歎了聲。
他又怎麼不知道這個利害?
謝韞也是他親兒子,他現在也擔憂著,不等錦寧來,他一早就去過謝容那邊,卻是連個人都沒見到!
一旁的顧氏看了看錦寧,又看了看謝嘯,難免不悅。
“錦寧啊,伯母知道你擔心言之,我和你伯父也是擔心的吃不下飯。”
“可阿容在春狩也受了重傷,大夫說他必須在家中靜養,不宜走動,更不要說去那江關與叛匪交戰,這真不是我們不願幫,總不能……為了救言之,就不顧我兒阿容的身體,硬搭上他的命吧?”
錦寧啞然。
“我知道,伯母,可謝容他……”
她剛要發出聲的解釋又噎在了喉嚨裡。
算了,說什麼呢,說謝容根本沒受傷,還去小樓裡喝花酒?
先不論是否傷重。
謝容早在邊疆‘死’過一次,比起讓親生子去戰場,顧氏自然更願意讓他在京城安穩度日,這才是情理之中。
錦寧意識到,此番來謝家是多餘了,於是她沒再多說,離開了謝府。
……
晚間。
秋月與其它丫鬟琢磨著在廚房裡做了些錦寧愛吃的小食。
春日的夜色還有些寒涼,朦朧的月灑進這愈發冷清的院落。
秋月端著瓷盤來到緊閉的房門前,敲了敲門未得到回聲後便道:“夫人,奴婢做了您平日愛吃的夜宵,您多少吃一些再睡吧。”
屋內燭火朦朧,並無聲響。
秋月猜想她多半是睡著了,遲疑片刻,還是推門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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