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夫子麵色一肅,拿下鬥笠,整理蓑衣,以儒家之禮向劉懷行跪拜大禮,一絲不苟,並恭聲道:“老夫拜見太子殿下。”
然而少年卻始終凝視著一望無際的湖麵,充耳不聞。
夫子便也就這樣跪著,紋絲不動。
因為當一個人以下位之身向上位之尊行禮時,如若尚未上位沒有點頭或回應,下位是不準起身的。
良久良久,一少一老就這樣僵持著,唯有清風徐徐,清涼舒適。
“你隻叫夫子?”
劉懷驀然開口道。
聽言,夫子臉色不變,鄭重肅穆,再次行禮道:“任平生見過太子殿下。”
“平身。”
而這一次,那性格霸道的帝王少年終於接受了夫子的見禮...
聽到那句“平身”後,夫子才緩緩起身,神色平靜從容。
沒有一點屬於夫子,屬於天下師的架子。
因為對於精通儒之一道的夫子而言,對君王行禮實屬理所應當,所以並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沉靜而坦然。
“聽說你有些特殊之力,能夠褂算旦夕禍福,占卜天下風雲?”
“孤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褂算一次。”
劉懷依舊在注視著平靜的湖麵,淡聲道。
“太子殿下是想要老夫幫助你找到二公主的蹤跡吧。”
夫子一語驚人。
他重新帶上寬大的鬥笠,隨後毫無形象地盤坐在少年身旁,凝望湖麵,無奈道:“太子殿下,你求人向來都是這個態度嗎?”
少年眸光一深,都說帝心如淵,可是身邊這個看起來有些不著調的老頭卻能清楚探知到帝王之念,不由讓少年瞳孔微凝。
“孤向來不求人。”
“這...是命令。”
少年平淡的話語令夫子再次無奈一笑,他指了指遼闊的大湖,輕聲道:“此湖名為卜天太上湖,如若太子殿下想要得知二公主的下落,那就要看看殿下是否有這個氣運了。”
劉懷眼眸微眯,心中瞬間明白了夫子話裡的意思,不再言語,專心凝視著那豎立在湖水中的魚鰾。
嗬...要說氣運,普天之下沒有人會比至尊天帝更具有氣運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劉懷手握竹竿,猶如如一座雕像般紋絲不動,亦如之前的夫子。
夫子回頭望向少年身後那名安靜而立的溫潤書生,眼眸深處罕見地流露出一抹鄭重。
“閒來無聊下一盤?”
見到書生點頭,夫子大手一揮,一座古棋盤浮現在地麵。
並且麵對夫子來說應該屬於後輩的蕭舞風,夫子竟然率先選擇了黑子。
黑子先行具有一定先著優勢,而自己主動選黑棋,往往隱含著這樣的一種意思:我水平不如您,需要黑棋先著優勢來彌補...
而這往往是後輩對於前輩的謙卑舉動。
見此,書生依舊是一副平靜的神情,仿佛對他來說夫子執黑...理所應當!
於是,在這卜天太上湖畔便出現了這麼一副詭異的場景。
少年一動不動地垂釣,青年與老人以棋對弈,落子如飛。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人落子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到最後每落一子都要思考相當長的時間,目光凝重。
而書生神色如常,輕鬆從容。
“咚!”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握緊魚竿驀然向上一挑,湖水震蕩,一條大魚破水而出,靈動萬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道道玄奧縹緲的氣息。
而這條大魚其實就是剛剛夫子即將釣上來的那條,隻不過被劉懷丟入湖中的石子驚跑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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