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章收了傘走進屋內,對著書案前的人道“王爺。”
周懷謙抬頭看向他,視線落在他手裡的傘上,才恍然,今日是十五。
他道“抱歉,本王忘了,今日十五。”
沈柳章上前把傘放在桌上,落座道“無礙。”
“王爺說有要事相商,是什麼?”
周懷謙把桌上的信件往他麵前一推。
沈柳章看過之後,麵上震驚“所以這才是他此次去金陵的真正目的!”
把信件拍在桌上,他眉頭緊鎖“簡直胡鬨!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他怎可以身犯險!”
一旁一直沉默的青年上前拿過桌上的信件,麵無表情的看上麵的內容。
沈柳章看向周懷謙,他質問道“王爺早就知曉?”
周懷謙搖頭“有所猜測,現在才確定了。”
他看向麵前的沈柳章,無奈道“你我都攔不住他的,畢竟這十三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
“我們能做的就是保證他的周全。”
沈柳章帶著細紋的臉上沉重又無奈“我們該如何?”
周懷謙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道“雲起。”
將手裡的信件放回桌上,沈雲起上前平靜應聲“老師。”
周懷謙道“你從神策軍中挑選一隊人馬,急赴金陵,務必護聖人安危。”
沈雲起抱拳行禮“是。”
周懷謙看著麵前沉默寡言的青年,緩聲道“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沈雲起沒有再多停留,轉身離開。
他走後,周懷謙看向對麵的沈柳章”你不和他說些什麼?”
沈柳章扭頭看向屋外獨子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我說了他也不會聽。”
周懷謙給他倒了一盞茶”明明很擔心他的安危,為何不說。”
“難道要這樣強一輩子嗎?”
沈柳章沒有說話,隔在父子倆之間的,是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溝壑。
不欲再談這個,收回視線看向對麵的人,他道“王爺如今是越發鬆散了。”
周懷謙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打扮。
白袍鬆鬆垮垮,頭發半披。
他此刻坐靠在書桌前的軟榻上,一腳踩在地上,一腳弓起踩在軟榻上,坐姿不成體統。
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若不是皇兄的遺詔,我在天地自逍遙。”
“辛苦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不用操心了,你還讓我端著?”
想到什麼,周懷謙自顧自道“你說我這樣自在的人,教出來的學生,怎麼會是這麼沉悶的性子?”
這句話喚起了沈柳章的一些回憶,片刻,他道“他自幼便穩重,隻是如今愈發沉默了。”
不再久留,他拿起桌上的傘,起身告辭“我先走了。”
目送他離開,看著黑夜裡,無風無雨無雪,卻撐傘獨行的人,周懷謙放鬆身子靠在軟榻上,歎了一口氣,因為十三年前那件事而心生執念的,又何止禮度一人。
那個牢籠困住了太多的人,有人清醒沉淪,有人假裝糊塗。